前言

浪跡美國近三十年的此時,往往沈思於幽靜的夜晚:努力的融入美國社會文化,為何心仍悲悲慼慼,永遠揮不走的思鄉情,趕不去的寂寞心?許多定居美國的台灣人皆有「言語會通,心袂通」之痛。長時間在兩種截然不同文化間衝擊震盪,久而久之也發展出台美人的獨特文化。其中,「戀戀台灣情」還是屹立不移。在繁忙的工作之餘,犧牲假日、週末,貢獻勞力、精神、金錢,無怨無悔,數十年如一日,為的是保存「台美人」文化及價值觀。有人將之命名為「台美族」。也有人悲觀的感嘆:台美族已是「瀕臨絕種的族群」。

  基於「振興台美族及保留台美人的文化和價值觀」信念,加上許多讀者的鼓勵和催促,我就厚著臉皮將數年來刊登於「休士頓台灣鄉訊」月刊的文章選擇性的收集成冊。這些文章可分為兩大類:生活感性篇和醫藥保健篇。我儘量以詼諧易懂的筆調來表達我要說的事情。總希望在讀者緊張、鬱卒、苦悶的生活中注入少許輕鬆調劑,增添生活的動力。尤其在醫藥保健篇中,儘量以幽默來減輕讀者對病痛的「愁雲慘霧」的心情負擔。我絕非對生命疾苦,生死一線的嘻笑、不敬。現代醫學鼓勵以「大笑,正面思考」來應付,面對疾病,那將是一帖十分有效的藥劑。

  時常思考「生命的意義何在?」然而年紀越大,腦筋就越「秀逗」,縱然急白了滿頭黑髮,抓掉了三千煩惱絲仍「百思不解」。唯一能馬馬虎虎給自己一個交代就是留下一些「心靈遺產」。因此,希望這本書的出版能在台美族群,及國內的鄉親朋友們心中留下些微的共鳴,共同扶持「台美族」價值,連綿相傳,代代不斷。

  蒼茫世間路,縱然「風淘浪沙」;當年華已逝,回首向來處,事事物物皆化成數不盡的思緒,絲絲扣扣典藏於記憶的最深處,直到永遠、永遠……
----鄭金蘭 於Houston

Tuesday, September 14, 2010

第一章 查爾士河畔

  1978年夏天,與新婚尫婿,各提一只皮箱,二大箱書,Brandeis University的全額獎學金(學費全免+每月有300元的生活費。)現金US$1,200;拜別家鄉的一切,在惶恐不願的心情下,及阮尫的三吋不爛之舌,連哄帶騙,軟硬兼施,威脅利誘,稱為「到美國度蜜月」,真是「氣絕」。隨著「留學潮」流入往新大陸的包機。由機艙內向外看著越來越小的台灣島,想效法「徐志摩」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卻無論如何也揮不去串串淚珠和過去的26年生活點滴。一路「唏唏噓噓」到達Los Angeles,由於轉機時間算錯,流落機場20小時。彼時,腦袋空空,只覺得什麼都大,美國男人肚子也大,猶如進入「大人國」。在台灣學的英文好像都不通,比手畫腳,硬是要以10分硬幣,兌現4個25分硬幣以便打電話。機場服務小姐死瞪雙眼,不理睬阮尫嘰哩呱啦爭辯。等機等得又累又渴,看著美國新式的飲水器,人一走過,頭低下,就有冰水沖到嘴裡,好新鮮!我們也入境隨俗,如法炮製一番,但不論走過幾次,腰彎得多低,就是不見水出來。阮尫少年氣壯,大小聲臭罵美國飲水器有「種族歧視」。昏昏沈沈,不知何年何月,何時何秒,迷迷糊糊的竟也摸上了往紐約的班機。於紐約停留數天,再由「二伯」護送至麻薩諸薩州(Massachusetts)報到。
  Brandeis University位於Boston附近一小鎮(Waltham),環境優雅。於1947年由一猶太大法官創立,故以他的名字做為校名。全校大學部、研究所學生總數只有數千人,是小規模的私立大學,注重學術研究,在人文科學、生命科學、藝術方面頗具水準。整個校舍建築在丘陵地,需爬上爬下穿梭於各系、各院建築物間,最特殊的則屬於大學部的學生宿舍,整棟宿舍即為歐洲式的古式城堡,需沿著斜坡小徑往上走,最先看到的是城堡的護城牆,再看到護城的大木柵門,遺憾沒見穿著鋼甲的武士,大戰噴火恐龍,手操鋼刀,奮勇搭救美麗的公主。只有成群的番仔、番女,手捧厚書,身穿破爛的新潮時裝,進進出出,猶如置身於Time machine,時空錯亂。研究生的宿舍則位於離校本部約15分鐘行程的樹林中。宿舍面對著查爾士河,此河一直通至哈佛大學及麻省理工學院,是大學生們喜愛的河。夏天可乘帆船,冬天結冰時,可由河上溜冰一路到Boston市中心。河畔於近夏季時,成群結隊的鴛鴦水鴨,悠閒戲水,不時有人餵與麵包屑,就大大方方飽食一頓,多好命的美國「鴨仔」。若在台灣早就被煎、炒、煮、炸,祭人類的「五臟廟」了。Boston的冷是遠近皆知,風雪肆虐情形,時有所聞,為了迎接冬天來臨,走路30分鐘至Waltham supermarket添購10元一個睡袋,以防睡地板時被風雪「寒」到,來回走了不只五趟,就是捨不得花錢,算算一個月才$300,租宿舍已去了一半,剩下的整月的吃喝拉睡全靠剩餘價值度日,那有這般奢侈買睡袋,卻經不住學長的勸告:「冬天暖氣開至最小,省下的電費即可買睡袋。」於是「殘殘」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彼時,個個皆為窮學生,能省就省,冬天宿舍如冰箱,夏天如烤箱,倒不如整日躲在十足空調的實驗室來得舒適。
  生化研究所的科目、要求,超出想像中的困難。第一年需修完三科主要課程:高等生物化學(Advanced Biochemistry)、高等生物物理(Advanced Biophysics)、高等分子生物(Advanced Molecular Biology)。每六個星期在各領域的實驗室學習研究,六星期一回的巡迴研究(稱Rotation),轉得昏頭轉向。每一輪結束需交一份書面報告,及口頭報告(Oral presentation)。時常三更半夜,摸至有中古打字機的實驗室,像小雞啄米般,滴滴答答,猛趕報告,要打自己的報告,也得替阮尫趕工,(因為他大男人不會做小女生的打字工作)。打完報告,再死記英文內容,因為還得在教授委員會中報告實驗結果。常常緊張過度,舌頭打結,手心冒汗,背的英文內容也常飛至九霄雲外。還好教授們面惡心善,體諒可憐小女子,往往和顏悅色指導演講的絕招。上課時亦如上戰場,不敢絲毫怠慢,猛抄筆記,不管聽懂或不懂,照單全收,碰到說話慢且清楚的教授講課,才有些喘氣之時。當時挑生化課大樑之一的Dr. William P. Jencks講課清晰,時常停下問自己也問學生:「這反應下一步應該會如何進行?」天生愛講話的尫婿,年青氣盛,也毫不客氣的台語加英語,嘰哩呱啦,回答問題。即使是「答非所問」也動了Dr. Jencks的「儒子可教也之心」,於學期末了加了不少分數到我的成績單上。(因為我名字英譯的男性化,且未改成夫姓,因此腦筋只有酵素生化反應的教授,理所當然把我的男性化名字冠在洪明奇身上了。哈!這是「陰陽逆轉」的一個好處,也是算做我為他死命抄筆記的報酬吧!
  同時,實驗室的訓練課程也轉得頭冒金星,每個新研究生操作大型儀器為主的研究室,體力上比較輕鬆,只需將儀器開關控制得當,則可坐下收集結果,安心寫報告。無奈我誤上賊船,其中一輪戰,選了Dr. Timasheff,俄國紳士教授。他研究計畫著重於以X-光繞射器(X-ray diffraction)觀察Tubulin蛋白質在細胞內的立體影像及各細胞成長至死亡,此蛋白質的立體結構變化情形。Tubulin為一種球蛋白,是構成所有生物細胞骨架的主要蛋白質之一,它可由單一分子聚合成多元分子之蛋白質鏈,控制細胞的分裂、成長、變形等物理運動。這下可樂了、我只需向實驗室內的資深研究員學習X-光儀器操作步驟即可。殊不知、當時的研究生是為「廉價勞工」、「做死無賠」,被指派由最基本的分離Tubulin蛋白質分子開始,以供應實驗室的研究樣本來源。Tubulin於小牛腦內含量豐富。每天清早六、七點,天未亮即由一男性「博士後研究員」(Post Doctor Fellow)帶領,至學校附近屠宰場外,靜候場內牛隻慘烈哀嚎後,屠夫揪出來的一顆顆牛腦。捧在手中,溫溫的,軟軟的。我心也悲悲泣泣的直奔回實驗室,衝入大冷藏室(溫度皆保持4ºC),開始清理一顆顆小牛腦上的血管。因為生物器官一旦離開活體的控制,許多酵素蛋白即亂了機制,隨時水解掉所有能接觸的蛋白質分子。為了確保Tubulin回收量及質的水準,一頭栽入冷藏室開始分離步驟,直到將Tubulin蛋白質的溶液放進色層分析柱(Column Chromatography)內,方得暫停休息。這操作下來往往到三更半夜,凍得灰頭鼠臉,四肢無力。拖命回宿舍稍休息,隔天再栽入冷庫收集裝有Tubulin的試管溶液,繼續濃縮到至少含20 mg/ml濃度的精純Tubulin,保存於液態氮容器內,以便隨時應付X-光繞射探測器操作所需之量。有時負責收集Tubulin溶液的試管收集機器(Fraction collector)半途卡住,隔夜進入冷庫看到蛋白質溶液流得滿地,真是血脈賁張,欲一頭栽入查爾士河,一了百了。幸而Dr. Timasheff非常的「尖頭曼」:「不用擔心,再連絡屠宰場多揪幾顆牛腦。」我則必須再一次的面對冷酷的科學怪人,腦實驗操作折磨。然而,艱苦之後,瞪著一瓶瓶小試管盛著高濃度的Tubulin蛋白質分子溶液,心中多了一份成就感,一份征服感,這也許是科學研究者拚命鑽研(Re-search)的原動力罷!
  第一次看到窗外雪花飄舞,好白、好輕、好柔,慢慢的落在路上,外套未穿即衝出實驗室,張開大嘴迎接飄下的雪片,入口即化,很像台灣的「不加糖銼冰」,索性地上抓一大把雪球往嘴裡塞,回味「銼冰」的清涼,也往臉上抹了一大把。溶掉的雪水和想念「銼冰」的口水、淚水全攪在一起,唏唏噓噓,弄溼了頭臉也淚溼了一身。三更半夜,由實驗室走回宿舍路上,積雪鋪滿一地,一切都白,柔柔的月光被雪地反射得四處光亮,沒有路燈的小徑,也被照得如白晝,一切好靜好靜,好亮好亮,猶如置身於聖誕卡片中的銀色世界,不忍因踏在雪地上的剝碎腳步聲,破壞了這「虛幻實境」的幽靈安息,往往駐足於路中許久許久,沐浴在月光、雪光中,享受著大地無聲無息的「靜」以外還是「靜」的奇妙時刻。偶而樹枝上的積雪不甘寂寞的跳下加入大地的積雪陣容,「碰」一響,淡淡劃破剎那的沈靜,隨即又恢復地球表面,此時此刻「時空凍結」的寧靜安詳。若入嚴冬,氣溫可降至華氏零下30度,加上冷風刮肆,常本著「愛斯基摩人」的與大風雪挑戰精神,來回宿舍與實驗室間,時時踏到結成硬冰的路面,往往跌得四腳朝天、人仰馬翻,但卻也練成一套雪地翻滾再爬起的「龍騰虎躍」上乘武功,以及躲避由樹枝掉下的冰塊轟炸的「蛇行」上乘腳功。
  八個新進研究生(五個剛大學畢業美國青年,一個德國女將,加上兩個年近三十的黑髮夫妻檔),沒有寒暑假,沒有週末假期的嚴格集訓,實驗室轉得昏頭轉向,個個被電得「金嗄嗄」,平均體重少掉20磅。可憐的德國女將(名叫Gabriel)語言不通,加上水土不服,及不服輸的個性,又無法像我和阮尫有伴可吵鬧,發洩「鬱卒」心情,折磨得只剩皮包骨。背著背包,常三更半夜獨行來回宿舍、實驗室和圖書館,真擔心她隨時會被大風雪吹走。在第二年度開始,每個研究生即開始留意自己將走的研究路線及選擇各自的論文指導教授,同時到各相關科系選修副科課程,如免疫學(Immunology)、細胞生物學(Cell Biology)、分子生物學(Molecular Biology)、遺傳學(Genetics)、酵素學(Enzymology)等等。阮尫天生的「嘴花」,天南地北,古今往來,宇宙空間,永遠有他的說話資料來源和理由。為了他有著偉大的夢,立志在美國科學領域摘顆最大最亮的星星,所以必須選擇最新的研究技術的實驗室。彼時Prof. Pieter Wensink正年青力盛,並駐於新成立的Rosenstiel研究大樓一樓的實驗室,以果蠅做為研究材料,從事當時最熱門的"DNA Cloning"技術,找尋果蠅的卵黃蛋白(Yolk proteins)基因,及此一組基因之間的協調控制機構(Regulatory mechanism)。我一直是大腦直直,渾沌未開,常是隨著命運軌跡安分守己的走著,加上天生無夢,只有夜夜將「查爾士」河變成一波波的海浪,沖向新竹香山海邊的沙灘上。光著腳,踩過雞糞、鳥屎、貝殼、蛤仔、螺仔,與一群媽媽娘家的「囝仔」追逐、嬉戲。海水弄溼了「美援」的麵粉袋衣褲,貝殼割破雙腳,浸於鹹水的刺痛,也終止不了童稚歡笑聲。偶而弄亂了阿嬸、阿舅們辛苦補修的魚網,踩翻了晒「米粉」的竹架,或踢倒滿桶滿桶的「蚵仔」,即刻招來了著怒罵聲:「憨囝仔咧!全莊兮人,攏靠這吃飯,弄呷離煞煞,無采工,趕緊去別位蹉跎,真正氣死人!」再走至水及腰深處,互相潑水、摸螃蟹、捉螺子,比賽誰能帶最多回家,放在晚餐的桌上,給一家大小添加菜餚。阿舅們也會酒足飯飽的重覆著:「彼當時,美軍常常空襲香山附近日軍海軍基地,一隊一隊轟炸機,隆隆叫,有時飛啊就低就低,有幾寡駛飛機的美國大兵,看到阮跑呷離褲腳,擱叫爸叫母,就慢慢飛過,也無打機關槍,也無弄炸彈,阿娘喂!這命攏是撿到的。恁這憨囝仔,生對時,唩凍去學校讀書,就哎好好用功,打拚讀書,無免像阮按哪,走避空襲,擱討海生活,有一頓,無一頓,真艱苦!真艱苦!唉!」一下子,「查爾士」河水又化成嘩啦嘩啦的新竹家中「深井」自來水。放學後,書包一丟,即幫媽媽沖洗由「收酒矸」阿伯用腳踏三輪車拖來的數百支美國啤酒矸仔。先將標籤用水浸泡,再以小鐵片刮下。彼時,只覺得美國矸仔的標籤圖樣很漂亮,有金邊花紋,又有老鷹雄偉圖樣,各種圖形設計美觀,往往捨不得一下就刮乾淨,一邊洗,一邊玩水,觀賞美麗圖案,玩夠了,再以小刷子清洗內部,直至強烈的啤酒味完全消失。偶而,媽媽會急急的催促:「卡緊洗,今阿日,一定哎分裝100支鹽酸,配達到竹東、竹北、竹南的店仔,日頭馬上落山,那莊腳石頭仔路,暗時看袂清楚,自輪車真歹踏,哪跌倒,弄破鹽酸,燒著身軀,割破腳手,是真危險喲!卡緊!卡緊!」強烈的鹽酸溶液及封套的化學藥品混合的刺鼻味,無情的刺醒了魂遊家鄉的腦細胞,栽回現實抉擇的三叉路口。面對著「查爾士」河平靜的水面,悠閒游水的鴛鴦水鴨們,永無聲無息的花草樹木許久許久……。或許冥冥之中,命運已註定我該走的路,也本著「好女不與男鬥」的寬大胸懷,選擇了在同一實驗大樓四樓的Prof. Susan Lowey實驗室,可就近「相夫」「服侍」少爺,陪公子唸書。她主要以肌肉蛋白(Myosin)為研究材料,以螢光機(Fluorometer)測量經螢光化學劑(Fluorescence probes)標示的肌肉蛋白質分子結構,同時以螢光能量轉移理論(Fluorescence energy transfer)探測生物體肌肉收縮的協調機制(Muscle contraction mechanism)。每個人心意底定,於是八隻無頭蒼蠅,互相切磋又切磋,商量又商量,以不要同時選在同一實驗室為原則,於第二學年的九月份開學後,塵埃落定,駐軍入自己所選的指導教授實驗室,展開各自研究路上尋尋覓覓,無盡頭的科學遊戲。
  論文研究的頭一步,即是收集所需的研究材料,對我而言,真是冥冥之中註定歹命,又需收集動物肌肉蛋白開始。由於兔子天生跳躍肌肉發達,且於新英格蘭區兔子量多,是最佳的肌肉蛋白來源。完全成長的白兔約10磅左右,由於麻醉劑會影響到提煉出肌肉蛋白的品質,及攪亂肌肉收縮的反應路徑,故無法將兔子先以麻醉,再剝皮,刮肉,只有以最原始的方法,左手抓兔子雙耳,右手執一短鐵棒,死命打擊兔子後腦致命部份。(只怪自己,事先未探聽清楚,殺兔子的方法,誤上賊船,要回頭也無岸了。)第一次殺兔子,千求萬喚,拜託阮尫上來四樓替我執行殺手任務。他代念我每天帶著兩個飯盒,(一大一小,是由媽媽在我出國前,找遍新竹大小菜市場,買的「上勇,上不銹鋼」做的「便當盒仔」,叮嚀再三:在冷的地方,要帶便當,要吃得飽才不會感冒。所以兩個便當盒子千里迢迢,飄洋過海到番邦實驗室。)以高溫殺菌的烤爐,蒸得熱騰騰、香噴噴的「魯肉飯」,按時送到一樓實驗室,共祭五臟廟。同室的教授、研究員、研究生們皆恨得牙癢癢的,本已饑腸難熬,又無法放下正在進行的實驗,又不甘心只啃冷麵包、蔬菜,只有在旁乾吞口水,胃酸沸騰,白眼翻不停。大概基於我有此恩於他,阮尫也就大大方方、劈劈扒扒,直蹬樓梯上四樓,親自執行任務。誰知,兔子一次、兩次敲擊未死,瞪著迷惘悲切的雙眼,哀號落淚,死命掙扎。伊「惡人無膽」,手一軟,丟下半死的兔子和沾血的鐵棒,落荒而逃。唉!真正是「有話沒處講」,自己的事靠自己解決,只有咬緊牙關,再抓起兔子雙耳,右手高舉鐵棒,狠狠的一棒鎚下,沒中致命點,反而打到兔子的背部,又引來一連串的哀嚎、掙扎。兔子越哀,我手越抖,越是無法命中要害,纏鬥近三十分鐘,兔子七孔流血而死,我也眼淚、鼻涕、胃酸全攪在一起,血水、淚水,弄得實驗衣一塌糊塗,七魂六魄也飛出大半,沒剩半條命。匆匆清理現場,轉移陣地至冷藏室內剝皮、刮肉,眼睛不敢正視兔子屍體,只暗中唸經拜佛,喃喃自語,求求兔子祖公祖嬤,不要來找我報仇,我非暴戾之人,只是為了科學研究,萬不得已,恨只恨「殺功」未練成,害得兔子受如此折磨,實在是罪過!罪過!待將肌肉蛋白分子由一大罐的淬取溶液中沈澱出來,一絲絲的綿花狀蛋白質分子懸浮於瓶內時,百感交集,眼淚又滴滴答答的掉不停,乾脆扒在實驗桌上哭個痛快,反正夜已深,陰暗的冷藏室內,也只有自己聽到自己唏噓的迴響。
  一隻成長的兔子取出的肌肉蛋白量可支持約三、四個月的實驗用量,由於是自己用來做論文研究,所以不須與旁人共用辛苦得來的肌肉蛋白。研究的題目主要是利用蛋白質分子結構的特性,以各種不同化學性質的螢光標示劑做化學反應,在蛋白質分子的一些特別胺基酸構造點接上一特異螢光劑,再以反應的溶液加鈣離子與不加鈣離子情況下,比較生物體肌肉蛋白於放鬆情形和收縮情形,標示位置改變狀況;同時,利用螢光能源傳遞(Fluorescence energy transfer)原理,計算生物體內各種參與肌肉運動的蛋白質分子立體空間的相關位置和運轉機制。(此螢光劑標示技術,應用廣泛,簡單的如在醫院病理科,鑑定病人的組織切片,以特別的螢光標示劑去與致癌蛋白質分子反應,於螢光顯微鏡下則可清楚的檢定出癌細胞分佈及進展情形。又如:在兇殺案件,若現場遭破壞,血跡被清洗至肉眼無法看出,只須噴上特定的螢光顯示劑,再以螢光照射,則現場血跡分佈情形畢露無遺,是緝破兇殺案件的主要利器之一。)坐在同一辦公室的兩位博士後研究員(Post doctor fellow):一位由紐西蘭來的John Woodhead,高瘦褐膚,人如其名,木頭木腦,心地善良;另一位英國紳士,David Marsh,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志在完成兩年的研究後,遨遊於西藏、蒙古,效法成吉思汗,騎馬奔騰於大草原。由於我和他們書桌接連,且研究題目相近,時時討論實驗,也胡亂聊些各自家鄉的一切,和對美國新環境的適應絕招和趣聞。兩個大男生不忍看我與兔子生死搏鬥的慘烈戰役,自動調開研究實驗的時間表,配合我殺兔子的良辰吉日,輪流一人揮一棒;兔子來不及看劊子手是誰,不吭一聲,馬上死翹翹。我則省了一大堆鼻涕、眼淚,輕輕鬆鬆提著死兔子入冷藏室剝皮、刮肉,也不再擔心兔子祖公祖嬤,陰魂不散,找我算帳。剩下的屍骨,則由清潔女士(Cleaning lady)帶回家熬兔肉羹(Rabbit stew)。聽說味道非常鮮美,每個人歡歡喜喜、嘴笑目笑。在距離Boston約一個小時車程的小鎮"Salem",傳說是巫術鎮(Witch town),每年的Halloween於此鎮活動繁多,熱鬧非常。我時常望著實驗室的窗外,胡思亂想,想著在Salem鎮內,巫婆們的毒藥、仙丹(Magic potion)是否摻有這些兔子的屍骨殘骸,有此獨門祕方,使得此鎮的巫術靈藥歷久不衰。我也非常珍惜得來不易的兔肌肉蛋白質溶液,充分利用,期望以最省原料、最有效率得到實驗數據的情形下,努力的日夜操作,實驗外還是實驗,盼於發表論文時,將兔子祖公祖嬤們,及兩位劊子手大名放在最明顯的感謝欄中。
  時間在忙碌、東西文化差異、家庭價值觀念分歧、爭執中加倍快速消逝;三年多換來的實驗數據可完成一篇博士論文前身報告,也修完必修課程,通過博士資格筆試鑑定考試;一步步按部就班,迷迷糊糊的追求一個虛幻目標。
  新英格蘭區(New England Area)的秋天為時短暫,大概只有一個月左右。楓葉層層疊疊,由淺黃、橘黃、淺紅、深紅至褐色,色彩繽紛。從來也無法想像大自然的顏色是如此魔幻豔麗。樹木體內的基因控制著個別的生理時鐘,依著大氣層的陽光、溫度改變而通知色素細胞開始製造色素,其中含量變化導致顏色深淺不同奇妙組合。萬物因演化而形成的自身嚴密調節控制系統,永遠是生命科學領域上探討研究的題目。放眼望去一排排的楓樹,一系列的色彩,猶如一巨大畫布,潑上了千變萬化的暖色系統,加上徐徐陽光照耀,在秋風呼呼蕭瑟,雖然氣溫近攝氏零度,卻也增添無限暖意。然而,好景不常是為定律,在未數清總共有多少顏色之前,已是落葉紛紛,留下光溜溜的樹枝,加上寒冬前冷風刮肆,徒增幾許淒涼、惆悵。遺憾的是無法及時將此神奇自然景觀,以魔筆、魔幻色彩,一一捕捉,只有凝視再凝視,一年復一年,盼能將它們的一絲一毫深深刻印於腦中,伴我一生一世的記憶。
  1981年深秋,帶著滿心傷痛,無限迷惘,踱至河畔,望著滿地落葉,排排枯樹也不出一聲,無法指點我找回迷失的路途;冰冷河水自顧潺潺東流至大西洋,不回顧一下徘徊在河岸的異國客。悄悄地,收拾實驗室內書籍、報告、文件、儀器、藥品,凌亂物件伴著混淆心思,凌晨的靜,悄悄的替我向Prof. Susan Lowey研究室告別,我則再度面臨前途抉擇的分岔路口。心裡煎熬一個月後,我換了實驗室,搬進距離Rosenstiel研究大樓不遠的生物系舊樓,選了一冷門的生物系教授,Prof. Chandler Fulton,希望能暫時躲開衝突的陰影,試著以自己的標準,自我調整腳步,再度出發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線和空間。彼時,Prof. Fulton極需要具生物化學知識的人力來改變他一直走的傳統生物學研究路線,也期盼以較新的研究方向來應付日趨困難申請的研究經費。他是一位典型美籍教授,灰白鬍鬚滿腮,肚子大大,紅光滿面,猶如聖誕老人,永遠是笑嘻嘻。對我這半路轉換指導教授的准生化博士期望很高,一進他實驗室即丟給我艱難研究題目。以往,他以傳統的顯微鏡技術觀察變形蟲由良好的生存條件下,瞬間置身於惡劣的缺乏食物環境中,外形集體快速產生變化:細胞由原來只會爬行的形態,24小時內變形成帶有兩條鞭毛,細胞成深水炸彈形,由鞭毛的快速螺旋槳動作游至適合生存的環境;至有了充分的食物足以供給族群繁衍時,再度變回原來的形狀和爬行攝食。由於分子生物學知識和研究技術發展迅速,研究生物體生態已漸進入探測每一個細胞內蛋白質分子、DNA分子等等聚合生化分子的調節機制和其作用原理。因此,我需極力將變形蟲細胞內負責快速游行的蛋白質分子(Calmodulin)純化,進而提取此蛋白質的訊息核醣核酸(mRNA)分子,再以一系列的基因工程方法尋找及複製Calmodulin的基因。在1980年代的研究環境中,此計劃挑戰性極高,且需無限的心力和體力全力以赴。當面臨自己所選擇的路線時,勇氣十足,頭也不回,咬緊牙根,即栽入變形蟲的生存競爭世界中。
  冥冥中,似有一超越性靈主宰操縱著我的人生道路,轉換實驗室後不到半年即有身孕。當醫生向我恭喜時,我沒有一絲將為人母的喜悅,有的只是恐慌、失措;恐懼的是自己的生命都無法照顧妥當,如何照顧一個新生無助的小生命;失措的是如何做個「媽媽研究生」,前途、錢途都無亮,茫茫無盡期,真是「無語問蒼天」,「欲哭無目屎」。雖然指導教授的責任除了指導學生智力成長外,應亦輔導學生心靈成長,然而於現實的研究環境,經費拮据,申請競爭壓力下,指導教授對我大失所望,丟給我兩個選擇:終止妊娠繼續做研究生,或做個母親停止研究生涯。無夢的自我該選擇後者,但身旁欲摘星星的猛虎,是否能獨自走完漫長艱苦的研究生涯?再次面對沈靜無絲毫漣漪的查爾士河,一大串的問號飛舞於河面。
  電話中傳來媽媽焦慮關切叮嚀,囑咐再三,安心完成學業,孩子一落土,可將他送回台灣,由她親手照顧直至我能承擔做母親的任務之時。有了此一線生機,生命似乎又活躍起來,不分晝夜,不顧「病子」不適,除了實驗外還是實驗,只盼望奇蹟出現在孩子生下前能完成論文的數據和實驗結果。無奈至懷孕後期得了輕度的「妊娠毒血症」(Toxemia),時常跑醫院,勉強支撐至最後一星期被醫生強制停止實驗工作。
  抱著三個星期大的Victor,帶著同學們的祝福登上了回台灣飛機。當飛機降落在思念四年的故鄉土地時,百感交集,淚濕手帕的數目不比離鄉時少。待匆匆託付,百般無奈的丟下一紅冬冬的小生命,懷著萬針穿刺的心,再登上回美國班機時,精神瀕臨崩潰。若說人世間萬般疾苦,那麼親生骨肉的分離痛楚即是一大悲慟。回到實驗室,重新拾起未完成的實驗時,心神恍惚,無論如何也甩不掉嬰兒沈睡於小床的安詳臉孔,思念著懷抱小小溫暖,軟弱無助小生命的感覺。伴著嬰兒的照片和無數淚水,熬至1984年,除了我這「媽媽研究生」外的七個準博士,一個個過關斬將,前前後後陸續的披上了博士袍,各奔前程。悍勇的Gabriel也班師回德國,做個生化科學研究領域的女前鋒。欲摘星星的猛虎尫,也幸運的進入麻省理工學院的White Head Institute,追隨當時研究致癌基因的泰斗,Dr. Robert Weinberg的實驗室,從事博士後研究訓練。同時,地球兩端種種複雜環境因素,逼得我再度登上回台班機,將兩歲大的Victor帶回美國。抱著不知道什麼是「爸爸媽媽」,只要「阿嬤阿舅」,哭鬧惶恐受驚的孩子,坐在打字機前趕寫論文。要做個「媽媽博士」竟然是如此艱難,萬念俱灰,欲捨棄一切。當時,擔任我的「博士資格考試教授委員會」的主任教授,Prof. Pieter Weinsink,體念我受的種種煎熬,為我向學校極力爭取,頒授給我生化碩士學位,加上博士資格保留十年權利;於十年內若能回學校參加口試,通過即可獲得生化博士學位。同時,為我寫了一封強而有力的介紹信,送我至離開Brandeis University約20哩遠的Cambridge Bioscience Corporation加入當時正在起步的「愛死症」研究陣容中。
  1984年8月,帶著Victor踱至查爾士河畔,時值早秋,還帶幾許涼意,鴛鴦水鴨們也漸形稀疏,忙著遷往南方溫暖處。河邊青少年們無憂無慮的嬉戲歡笑聲,沖淡些Victor面臨生疏環境的恐懼感。凝視著吞噬我無數淚水和心聲的河水,挺直了背脊,暗誓:以查爾士河為證,無論如何艱難困苦,總要在此新大陸的一角落,成立一個正常的「美國式」家庭,永遠伴著孩子成長,以彌補我因錯誤的抉擇,而撕碎祖孫三代千里相繫,思念骨肉之心。別了!查爾士河,帶著我六年的喜怒哀樂,潺潺東流至大西洋,永不回頭。後記:如今,20年飛逝,在這新大陸路途上跌跌撞撞,孤獨摸索,「龍騰虎躍」工夫也練得爐火純青,卻無法回去完成口試;時限已過,時時想念著河邊的一切,也對Dr. Pieter Weinsink心存無限感激和敬意。總是,人生路途遙遠廣闊,處處皆是生命科學研究的良好題材,能走一步學一步,跑一段研究一段,置於腦中,切磋琢磨,悟出心得,那麼,是否擁有博士學位,對我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第二章 查爾士河畔──又一章

  看到傳統基金會將在2004/4/24邀請哈佛大學的李敦厚教授,蒞臨休士頓,在基金會年會為大家解說「台灣面臨各種新呈現出的傳染性疾病的挑戰」佈告,深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思緒,再度呈現;輾轉、翻騰的心情久久無法平息;激動的情緒也使得握這筆的手顫抖失控,許久未流的淚,再也無法壓抑,如決堤洪水般盡頓瀉出……。
  白茫茫一片的查爾士河畔,抱著兩歲的Victor,徘徊於被積雪覆蓋,壓得枯萎,憔悴的樹林間。Victor剛從台灣的溫暖外公外婆家,被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阿姨」,莫名其妙的出現,要帶他去看真正的大飛機,一看就莫名其妙的飛到另一世界。凍得兩額紅冬冬,含著奶嘴,只能委屈的念著「嘸愛看機機,阿嬤抱,阿嬤咧?」沒有大哭大鬧,沒有拳打腳踢,只有茫然的雙眼,無辜的純真,刺得我肝腸寸斷,淚枯血乾,無語問蒼天。遠在地球另一端的「阿嬤」更是以淚洗面,整天抱著Victor留下的布尿布、奶瓶、毛毯,經由殘餘的嬰兒味,撫慰少許無窮盡的思念之情。我造成的祖孫間感情債,今生今世是無法還清,跳入查爾士河也無法消我的罪孽。世界之大,彼時彼刻,何處是飄泊旅途的盡頭?
  在我學習著如何做母親,Victor試著認識新的家庭,加上指導教授對我無法專心完成學業的艱苦情形的不滿,使我毫無選擇的餘地,放棄最後一年的獎學金,放棄四、五年在Brandeis University的一切。放棄後,即面臨的是:只靠洪明奇的一份獎學金如何維持生活?最簡單的路,即是帶著Victor回台灣,再回阿公、阿嬤家。然而,此路也因許多複雜因素而行不通。人生於彼時,對我來說,猶如無底深淵的煉獄,內心的煎熬,把母子倆折磨得皮包骨。
  李敦厚(台大公共衛生系畢業。他比我年輕,我對他的稱呼一直是連名帶姓,乾脆俐落。)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博士,瑞典Karolinska Institute博士後研究(Post-doctoral training);在當時已是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系的助理教授(Assistant Professor)。年紀輕輕,卻已是成就非凡。他懷著照顧台灣留學生的滿腔熱誠,極力向Cambridge Biotech Corporation(簡稱CBC)的董事會推薦,接受我加入研究團隊,職稱Research Associate I(初級研究員)(當時推薦我的三位教授:李敦厚、Pieter Wensink、Gerry Fasman)。CBC是當時哈佛大學內數位資深教授合創的新興生物科技公司,主要著重愛滋病(AIDS)的病原體,HIV;人類T細胞白血病原體,HTLV;及貓類T細胞白血症病原體,FeLV,等的迴轉濾過性病毒類(Retroviruses)的診斷試劑,疫苗的研究發展。這些迴轉性濾過性病毒的基礎研究部份,如病毒體的基因、蛋白質結構、致病的途徑和機制等等亦是李敦厚當時研究的主要目標。他對研究的執著和熱誠使得他能在競爭激烈、死傷慘重的哈佛大學研究環境中一直保有不敗之位,努力敬業一直升到哈佛大學免疫學及傳染病學系的正教授。
  這些絕處逢生的救命繩索,支持我為這在美國的第一個職業做準備。首先是須完成書面報告形式的碩士論文。Victor屈服於當時的處境,溫馴坐在我雙腿上,咬著奶嘴,抱著小毯子,伴著一架超古董的打字機,連綿不斷的噠噠聲,陪我渡過連綿漫長的日夜、鐘點、分分秒秒。(直至今日,Victor彼時的認命、乖馴形象仍然使我心碎。)同時,李敦厚也為我寫介紹信,接洽公司的董事會,及洽談替我變更學生身份,改為H-1身份的細節而費心。正式進入CBC研究小組的日子接近時,心頭猶如打翻的調味罐,酸、無甜、苦辣,五味雜陳。揮淚告別負載我五年錯綜盤絞,億萬情緒的查爾士河;往西遷移至離CBC 20哩的Framingham小鎮。在CBC我努力工作,以不辜負李敦厚的鼎力相助之恩。因工作表現優異,三年內即升至Research Associate III,進而經由公司擔保而順利取得永久居留權,拓展在美國社會生存空間。
  搬來休士頓後,因小孩入台灣語文學校關係,漸漸與台灣人社團接觸,台灣社會運動的演變,民主意識的發展,一點一滴吸收至腦海中,在學習這個科學以外的領域過程中,時常在「公論報」讀到李敦厚一直都積極的參與,不斷的奉獻。最顯著的例子即是:1997年,江澤民在哈佛大學演講時,校方為了防止異議份子進入會場鬧事,因此對觀眾選擇條件苛刻,李敦厚千方百計弄了一張入場券,混進會場,於演講進行中,他脫下外套,露出背面印有 "Taiwan not part of China" (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份)及 "One Taiwan, One Chian" (台灣、中國,一邊一國)的T-shirt,整場站著,背對江澤民。當時哈佛對拿旗子或標語示威控制很嚴,他只有以此方式來對江澤民做最直接的抗議。紐約時報對這示威前後情形有極詳細的報導,成為最明顯和有效對抗中國極權的方式。
  李敦厚愛台灣祖國的熱誠,加上學術上的成就,相信受惠於他的留學生、台美人不計其數,我只是其中一例。以我淺薄能力,無法回報於萬分之一,僅以此文傳達我對他的最誠敬的謝意!
緊急通緝令
通緝要犯:含著奶嘴,穿著尿片,獅子鼻
外號:CJ;不能爬;但會哭
罪名:國際「偷心大盜」

註:在Victor剛滿二個星期大時,即申請護照,準備回台。同期研究生同學們,利用實驗室的暗房,加上護照上的照片,製作了這張海報。他們還以繪圖的方式,描下Victor的漢文姓名。離美回台前夕,同學們一再的祝福和擁抱,彼時的異國友情的溫馨,至今難忘。時時盯著這張由誠摯友情編織的通緝令,往日情景,以及一個個年青熱誠的臉孔,清晰的輪廓總是充得內心滿滿的、暖暖的……

Dr. Pieter Wensink(右下第一位),及實驗室的同學們。(有幾位參與「緊急通緝令」製作者,未攝入這張照片,引以為憾)







於Dr. Timasheff實驗室內,操作X-ray繞射機器,過過癮。

第三章 我們與台灣語文學校一起成長

  1995年春天,郭珠貞女士邀我寫一篇有關家長會工作的感言,為台灣語文學校創校十週年留下紀念。思量自己付出的力量還沒達到此身份標準;但思緒起伏,按不下滿腹心聲,藉此難得機會敘敘一個母親和兩個男孩在台語學校共同成長的心歷路程。
  於1986年初,隨著尫婿洪明奇接受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研究工作,帶著當時四歲大的兒子Victor由Boston遷徙至Houston。剛安頓於現址,即被休士頓台灣人社區的「地頭蛇」歐清南,曾素雲夫婦抓個正著,乃因眼睛沒睜大,買到了離他們「舊厝」才一條馬路之隔的厝,做了他們好幾年的鄰居;因此一到Houston即跌入了那時剛成立的「台灣語文學校」。當時的心情,說來也慚愧,只是將Victor放在每週一至週五,全天候的Day care(孩童白天照顧中心)外,又有一星期六上午的廉價Day care可送。我則多了半天的時間可做未完的實驗或家事。彼時因Victor已經在台灣由外婆照顧兩年,長得白皙可愛(不是蓋的,有照片為證,哈!)在全校學生中年紀最小,台語又嘰哩刮啦。時時將郭珠貞校長、沈郁芳校長、蔡淑媛老師等等校務人員唬得心花怒放,每學期又是獎杯又是獎品,一大堆抱回家。Victor被寵得每星期六一大早起來,就要上台語學校。當時沒有固定的校址,只得隨著每學期開始的通知去找學校。我只專心接送小孩及婆婆,藉著「台灣語文學校」認識少許同鄉,在繁忙的實驗室工作外,偶而參加一些台灣人的社團活動,也未去注意和體會當時創辦和維護台語學校,工作人員的艱辛和付出的心血。
  於1988年底至1990年中的數個學期,由於二兒子Michael出生,我埋在奶瓶,尿布及實驗室的瓶瓶罐罐中,分身乏術,Victor的「台語學校」額外接送服務,也只有麻煩曾素雲姊及葉錦如姊熱心的代勞;斷斷續續的上課;缺席的次數早就可被記數次大過,逐出校門。Victor的作業、考試,大概都是大鴨蛋。搜索那段時間關於小孩在台語學校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然而於「創校史」一書中的照片,赫然發現Victor竟然在李雅彥醫師教導的台灣學校棒球隊中,Victor不但學打棒球,也學得李雅彥的一付「豐滿身材」。
  二兒子Michael,三歲半時,我徵求廖明徵校長同意並歡迎Michael提早入學。由於休士頓熱心同鄉集力募款,購置台灣人活動中心,因此台語學校有了固定場所,每星期六不用再找時常變更的校址。於是Michael吃著「奶嘴」,帶著「奶瓶」,穿著「尿布」步上哥哥後塵,星期六就要到「台語學校」玩。Michael比Victor早入道半年,也沒有天生的「台語」來唬校長和老師們,只有按部就班,乖乖的由基本的唱遊拼音學起,奇怪的每學期也總少不了抱個獎杯或獎狀回家。
  至今Victor 十四歲,Michael七歲了。Victor的中文,Michael的台語不怎麼樣(因有一個未盡責的媽媽,從來不查他們的功課,考試成績,任由他們與老師「黑白講」)。但Michael在Herod elementary學校會驕傲的糾正老師和同學:"I am Taiwanese, not Chinese."。Victor也會在美國同學群中故意和媽媽說台灣話。在他們美國生活圈中,並不以父母是Taiwanese而認為是二等公民。"Made in Taiwan"也不是劣質產品,台灣的語言文化傳統無形中已嵌入他們腦中。
  好快,「台灣語文學校」也維持了十年,寫此文時百感交集,心緒起伏,隨著記憶的搜索,來美國至今近二十年往事歷歷呈現,午夜夢迴,常怨恨自己的「憨」和對「情」的執著。此刻,突然「茅塞頓開」,原來世界上比我「憨」的台灣人都集中在休士頓辦「台灣學校」,用盡心力維持對台灣的情,網住第二代,第三代……。在這裡以最大的誠心來祝賀「台灣語文學校」十週年慶;也希望有更多的「憨」父母帶著您們的子女來投入這濃得化不開的情網。

註一:
  一九八五年四月,休士頓台灣同鄉會新理事會第一次開會時,當年的同鄉會會長蔡正隆先生提議創辦「台語學校」,開會討論結果,通過成立「台語學校」的議案。數位熱心的同鄉組成「籌備委員會」,開始日夜進行籌備工作。在大家熱忱、同心的協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各組的工作人員分配,中文、台語、台灣歷史、地理、文化、民俗等教材都已準備就緒,「台灣學校」終於在八五年的六月第一次招生開課,正式命名為「休士頓台灣語文學校」,簡稱「台語學校」。一九八九年將「台語學校」的簡稱改為「台灣學校」,英文名稱為Houston Taiwanese School of Languages & Culture (HTSLC)。
  台灣學校創校宗旨為教育台灣子女台語、中文、客家語(因學生人數不夠而作罷)台灣文化、習俗及家庭倫理等,其目的不只是教育第二代子女台灣的母語,也培養他們的「台灣意識」,更重要的是肯定他們尋根追源的重要性。一個人活著如果不知道他們的「根」從何來,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這處境是我們這一代造成的,我們更有責任教育他們。教育是何等任重道遠的工作,尤其是想在海外延續文化香火,台灣語文學校的誕生,更具有一番深長的意義。

註二:
  台語學校到2005年也維持了20年。隨著校務的發展,漸漸加入了許多課程,如:數學、幾何、代數、生物、化學、英文寫作、英文為第二語言(ESL)、高中SAT課程等。相信「老師資格」是全國水準最高的週末學校。因為老師們不乏博士、碩士級的工程師、教授、學者,為了培育台美人第二代,不辭辛勞,免費的提供專業知識的傳授,藉此也盡力於「台美人尋根追源」使命。在20年後的今天,畢業的校友近千人;相信這些已成長的第二代台美人,在「台灣語文學校」時,那數百個星期六週末生涯點滴會是他們永無法抹煞的歡樂童年記憶。

第四章 感性小吃 風雲際會

  星期六,各個超級市場、百貨公司、購物中心、電影院、運動場外場內、停車場……場場車水馬龍,人頭萬鑽。「瞎拚」(Shopping)擱瞎拚,拚生拚死,拚出星期一至星期五的怨氣,也拚生拚死,拚出下星期的柴、米、油、鹽。在Houston西南區的一個小小角落,雖沒有萬鑽人頭,卻也是上、下課鈴聲、學童朗朗讀書聲,歡樂嘻笑聲,聲聲入耳。在台灣人活動中心內的台灣語文學校,星期六的課程和活動卻是另一類的熙熙攘攘、蹦蹦跳跳、實實在在的台美人週六生活之一。既然稱為「學校」,雖然只是個週末學校,也需有像樣的編制,就這樣「家長會」自然而然組織起來了。人一生下來就必須「吃」,家長會的當急要務就是照顧小孩子們的午餐和點心;從此以後活動中心的廚房,每星期六更添加了鍋聲鏟聲、談笑聲,聲聲爽朗親切。
  早期由台灣來美國的留學生、移民,不論是士農工商大多數是閑淡寡欲,兩袖清風,刻苦適應異國生活步調,個個獨立能幹,刻苦耐勞,日常生活繁瑣之事皆自己來,買菜、煮飯、剃頭樣樣自己動手,節省了許多開銷,也練就一身的「煮功」、「剪功」,男女皆然。廚房再也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的禁地。我們來談談歐清南,他從學習醬油滷雞腿、雞翅膀的「萬年滷鍋」起家,一直研究到休士頓的「縮水龍蝦」(Craw Fish)肉、蟹肉、熬煮的「e吐血」(etoffe)名菜;郭正光、曾秀華的招牌「切阿麵」,湯頭、油蔥,味道是一等一;黃智舜的「煮麵」、「炒麵」獨特功夫,水餃、鍋貼恰到好處的"Q"度及鹹淡,尤其是素食麵點更是「一吃難忘」;陳益庚的「香菇肉絲炒米粉」,不會太爛,也不會太硬,煮菜比賽得獎是「技有應得」;吳文山在半暝駛車到海邊現釣的活跳跳新鮮大魚,從殺魚,清洗內臟,到清蒸,一手包辦,味道鮮美無比,保證吃了延年益壽;還有每星期六早上在活動中心門口賣菜、賣芋糕、菜頭糕、發糕的歐吉桑,他做的糕類比超級市場或餅店賣的糕還要道地,家鄉味,本土味濃郁芬芳,揮也揮不散,抹也抹不去。當然這不代表眾家女生的廚藝不如上述的男生,乃是這批堅毅如鋼鐵的娘子軍,煎炒煮炸樣樣精通,廚藝蓋世,無法一一描述。如此堅強陣容,小小的廚房無法發揮,置之可惜,空耗人材資產,於是乎,一年一度,訂個日子,在活動中心的大廳集聚各方廚藝大師,擺設攤位,大顯身手。
  在約定日期的前一個月,負責人即頒佈電召令,通知各方英雄、英雌們報備各自負責的攤位名稱和單一售價。同時執行小組,積極印票、賣票,準備足夠的紙盤、紙碗、刀叉、竹筷等等,忙入忙出,迎接著眾家攤位集合盛會來臨。參與攤位煮食各路豪傑,在前一兩天即收購最新鮮、最道地的材料,確保口味的純真,準備於當天大顯身手一番。
  在約定的日子那天一大清早起床,齋戒沐浴,一切就緒,圍裙一套,即在廚房,嘩啦嘩啦,砰砰乓乓,煮炒起來。在11點鐘左右,活動中心大廳已熱鬧滾滾,四周擺設的長桌和攤位名稱,價格標示牌,花花綠綠,彷彿進入台灣夜市小吃攤廣場(若有張燈結綵,氣氛更棒)。不久,各攤位的料理紛紛對號入座。各方湧來的食客也將大廳擠得水泄不通。吆喝聲、叫賣聲、吸食咻咻聲,小孩們穿梭於食攤和遊戲攤,嬉鬧歡笑聲,學校的上下課鈴聲,聲聲親切溫馨。(若加上鞭炮聲,彷彿在台灣正慶祝著舊曆過年。)這麼多豐盛美味的小吃,小小的胃實在裝不下。那沒問題,可以"To go",保證兩三天可以不用煮飯,全家大小也可一起享受美味小吃增進親子夫妻間感情。(不信的話請在10月26日的"Bazaar"多買一些"To go",回家試試便知。)食客一批批的進來,一批批的離開,各攤位的食物也漸漸賣光。到約2點左右,已經沒有一點食物留下給遲來的個人享用了。清理現場,也清點各自的販賣成績。每一攤位的收入所得全部捐入台灣語文學校,做為教育基金。那數小時的歡笑、感受、心靈的滋潤及回饋已遠遠超過付出的區區數元代價。
  各位鄉親朋友們;在例行的星期六「瞎拚」活動中,您不妨挪一個星期六到台灣人活動中心「瞎拚」,拚出拚入,拚著對家鄉饑渴性靈的充填,也拚著為充實第二代教育盡心。相信每位「煮林高手」在熱心、愛心、恆心的調味,熬煮之下的料理,應該不會讓各位朋友失望。若還差那麼一點原味,那麼請各位朋友,一邊吃著這種「感性小吃」,一邊唱著蕭泰然的歌「點心擔」:

「想著楊桃湯冬瓜茶,心涼脾土開;
若是Seven up, Coca Cola,氣味天差地;
想著楊桃湯冬瓜茶來啊!飲一杯、擱一杯。
台北圓環仔,新竹貢圓,彰化肉圓仔,老鼠麵,
台中鵝仔肉,台南擔仔麵,高雄海鮮,屏東碗粿;
想著楊桃湯,冬瓜茶精神百倍好!
想著楊桃湯,冬瓜茶來啊!飲一杯,擱一杯。」

如此,保證大家絕對將您的腦、心、胃填得飽飽漲漲,滿載而歸。

第五章 To be Taiwanese (Victor Hung;鄭金蘭譯)

此文譯自1999年「台灣人傳統基金會台灣子弟獎學金」頒獎典禮中,受獎人Victor Hung演講全文。

  對於生於美國,長於美國的台灣人子弟,恐怕很難了解做為台灣人的意義,當然並不是因為父母是台灣來的移民就可稱為自己也是台灣人,他們必須記得也必須了解自己的「根」及生長之源。雖然現實環境的崇高理想應是將地球視為一個以人類互動的一整體單元,但在這至善的理想中,認知自己的文化背景,自己的傳統,而引以為榮,並不是羞恥或不對。要成為「台灣人」首先必須維持只屬於「台灣人」的特定理念、風俗及傳統。
  許多人說:「我是台灣人。」但我相信有些並不真正了解它真正的意義。並不是他們有家在台灣,或有時講「台灣話」,如「呷飯」「放塞」;而也不是因為有台灣人的血統,或他們的父母隨著「穿著80年代漂亮衣服的女郎,在寺廟或森林中走來走去的音樂錄影片」而高聲唱著「卡拉OK」,就說自己是「台灣人」。要做「台灣人」是需要有更多更深的條件和資格。希望每個人必須了解這些條件和資格即是具有極大的勇氣、智慧及毅力。就以最近的大地震(1999年,9月21日,集集大地震)事件為例,即可證明。在彼時,無比劇烈的震撼及破壞力下,建築物倒塌,房子被毀,眼看親人、家屬生命、所有記憶、景物,生活點滴記錄,掩埋於斷橋廢墟內,損毀一夕之間。在這無可抗拒的巨大災變之際,「台灣人」立刻投入救援工作,失去親人、家屬、生命、財產的浩劫餘生者,也將背挺得直直的,頭抬得高高的,勇敢面對殘酷事實。於災後數天,人們即刻回至個人工作崗位,極力保持災後剩餘的資源,重建破碎家園。不只在台灣國內人們互相扶持,在美國無數的「台灣人」馬上成立捐款救援小組;我們台灣子弟們也盡力提供洗車服務,及其他大小的募款活動。這巨變奪走了無數的生命和財產,但也充分的說明「台灣人」是無時不刻的互相扶持,全世界的台灣人並沒有浪費精神在無謂的感傷、唏噓其巨大的損失,反之全體調整步伐,極力合作重建,使得台灣不致於跌入混亂、恐慌、死亡的地獄深淵中。
  若你自稱為「台灣人」、那麼你必須確認自己的風俗文化。台灣文化是多元、豐富且多采多姿的。它被荷蘭、西班牙、日本及中國影響甚深;但仍然維持著原住民的原始傳統文化。能夠說自己的語言是非常的重要。在這地球村內、台灣本土語言已是很少被應用了,即使現在住在台灣的居民也無法流利的說出自己的母語。其實,台灣話是很美的,很詩意的語言,應該是被極力的保存才對。若你看不懂、聽不懂「歌仔戲」,無法去了解欣賞它,那你怎能稱自己是台灣人呢?台灣的烹調、食物及日常生活也是豐富、絢麗燦爛的。你若沒有吃過「肉粽」或在「夜市仔」用「衛生紙來撈金魚」、那你也不可能自稱為「台灣人」。
  做為「台灣人」並不是你生得英俊、美麗、聰明、智慧,並不是有黑髮、有迷人的棕色眼睛;「台灣人」是能照顧、扶持周遭的人們,對需要幫助的人都能盡力提供你的援助,即使他們不是台灣人。總而言之,在你說漂亮的台灣話,吃豐富台灣美食之餘,必須時時刻刻學習追溯這寶貴的資產的源頭。多謝!
To Be Taiwanese

  Being a Taiwanese person raised on American soil, one might find difficulty in truly understanding what it means to be Taiwanese. A person is not Taiwanese simply because his or her parents were born in Taiwan. One has to remember their roots and where they came from. Though to ideal in this world is unity and for all of mankind to be at one with everyone else, there is nothing wrong with knowing about your cultural background and to be proud of your heritage. One should uphold certain ideals, customs, and traditions that are particular to the Taiwanese people.
  Many people say they are Taiwanese but do not truly know what that means. They have family in Taiwan and sporadically utter phrases like "jia beng" and "bung sai", but being Taiwanese is more than that. Someone is not Taiwanese because they have Taiwanese blood or because their parents sing to cheesy karaoke videos of women in 80's clothing walking around a temple or forest. One has to realize that being Taiwanese comes with a great deal of resourcefulness and strength. Just witnessing the recent earthquake incident in Taiwan on television will prove this. The inhabitants of the island were struck with a great destructive force. Building collapsed and peoples' homes were torn apart. Loved ones and fond memories were lying underneath crumbled layers of stone and brick. However the citizens of Taiwan were able to pull together and form teams of relief groups almost immediately. People whom had lost their families were able to keep their heads on straight long enough to help rescue survivors from within the rubble. Only a few days after the terror of the quake struck people were already returning to work or doing their best to put together what was left of their lives. The Taiwanese on the island were not the only working together to help. Vast groups of Taiwanese here in the United States were able to provide large quantities of monetary assistance by raising money with donations, car washes, and other fund-raisers. This macabre earthquake took many lives but it also helped illustrate the compassion that the Taiwanese have for each other. Instead of lamenting their own losses the people of Taiwan and their families in other parts of the world came together and kept Taiwan from falling into chaos and pandemonium.
  One who claims to be Taiwanese should also recognize the customs that are the defining qualities of their culture. Taiwan's history and culture is rich and colorful. Its traditions have been greatly influenced by the Dutch, Spanish, Japanese, and Chinese while still retaining its original culture from the aborigines. Speaking the language is very important. The native Taiwanese tongue is rarely spoken in today's world. There are even people on the island that are not fluent speakers. The Taiwanese language is a beautiful and poetic linguistic tradition that must be kept alive. How can one vindicate being Taiwanese if one cannot watch "Gwa Hee" and understand what is being said? Taiwanese cooking and lifestyles must also be sustained. One cannot truly be an indubitable Taiwanese person if one has never eaten "bha zhang" or captured gold fish with toilet paper at the night market.
  Being Taiwanese is not just about being handsome, pulchritudinous, and witty. It is not just having dark hair, and sexy brown eyes. Being Taiwanese is taking care of and looking out for those other people around you, even if they are not Taiwanese. Feeling compassion not only for other Taiwanese but also for anyone that may need help. So speak an elegant language, eat good food, and know where it all came from.
Thank you!

第六章 台灣人兮血統探討/鄭昭任教授演講(鄭金蘭整理)

  二○○一年九月二十二日暝,於台灣人活動中心的會議室,擠滿了前來聆聽由台灣人教授學會主辦的「台灣人血統探討」演講。由鄭昭任教授精深專研的解說台灣人的「根」。
  在美國這塊大熔爐的大地上,凡是出生於這塊大地上,皆不約而同的認同這塊土地,驕傲的稱自己為美國人。例如父母為台灣來的移民,他們認同美國為祖國,同時亦確認他們的「根」源來自台灣。又如中國來的移民,生於美國的第二代,他們認同美國為其祖國,也同時確認他們的「根」源來自中國。然而不幸的是,在台灣出生的中國人卻始終不認同台灣這塊土地,緊抓著中國牌不放。這種根深蒂固的錯誤認同感,恐怕是源自於中國對台灣的根源教育迷失所造成的。因而在此,我必須由這「血統根源」的探究來警惕、喚醒每個人的意識和錯誤的觀念。
  所謂的漢族(Han Chinese)是有他們悠遠的歷史存在(大約3600年,並非中國人所說的5千年文化),但是台灣人必須了解,台灣人祖先的輝煌顯耀的歷史,即在6000年前左右就已顯出對人類的不可磨滅的貢獻。最近的科學證據由語言學、考古學、遺傳學的各方面研究,極明顯的指出,台灣人祖先,刻苦不畏艱難的意志,創造出全世界最被廣泛使用的南島語系(Austronesian),它包括了印度洋及南太平洋附近的各大小島嶼。(參考:科學雜誌,291卷,3月2日,2001年,1735~1737頁)這些科學的證據和理論,似乎大大的推翻了過去台灣人被漢族中國人所施予的錯誤的觀念和對根源認同的混淆思想。此時此刻應該是台灣人該覺醒的時候了!更由最近的科學證據顯示出:每一正常的人都含有3.2億個核酸基配對,這些核醣核酸基所含的訊息即是基因密碼,控制遺傳演化的骨架,不管個人的種族源自何處,其所含的3萬多個基因,有99.9%皆相同;這強而有力的證明,這地球上的人類皆來自相同的祖先,這人類共同的祖先於6萬多年前源自於非洲大陸,其後代繁衍、遷移,慢慢的散居於世界各地。因而,所謂的中國漢族並非如他們自己所稱的世界最優秀的民族。
  我們可從三個大方向來探討台灣人的根源:1.地質變動和考古學的探討。2.語言學上的探討。3.基因學的研究和探討。

1.地質變動考古學探討:
  在6萬多年前,地球的「冰河紀」(Ice Age)末期,海洋的水平線高,人類可徒步穿越各陸地,人類的祖先由非洲大陸的某地區開始徒步於冰原大地向東遷移,當時的海洋皆為冰洋一片連接著歐亞大陸。至於遷至台灣的路線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源自於亞洲中部,沿著「絲路」;至黃河,再往東南方向遷移,終至台灣。另一路線則是沿著歐亞大陸的海岸線,向南遷移至印度、東南亞、泰國等,接而分成兩大支線,一支線向北移至台灣,(可能更北至關島、日本);另一支線往南移至南中國印度半島,再往東至南太平洋沿途各島嶼。由於人類學、語言學、考古學、地質學的各方研究,舉出的證據都支持台灣人祖先經由歐亞大陸的海岸線往南遷移而來。台灣人被歸類至南島嶼人種,因為台灣的原住民的南島語系,和文物的遺跡充分的證明了這條遷移的路線。人類進化史中尋找食物來源和大自然搏鬥以求生存是必然的原動力,捕魚似乎比狩獵來得簡單些,因而沿著海岸線遷移應是人類生存較有利的演變。就如近代人類(Homo sapiens)的一種"Java Man"(於印尼出土的人類祖先)早在1.8百萬年前就已到達東南亞區,反觀在北中國出土的北京原人(Peking Man)則晚了六十多萬年才到達北中國大陸。(大約在不到1.2百萬年前才到達北京地區。)約於一萬年左右,地球的冰河期結束,海洋融化,水平線降低,台灣海峽的險峻,阻止先民再往回遷移,而被海洋孤立的人群,形成了一特殊的文化、語言、血統,進而在6千年前,往東遷移,成了南太平洋大小島嶼的先民。至於由中國移民至台灣,那真是相當近代的事了,其中有於1624年的荷蘭佔據期,1662年的鄭成功時代,1683年的滿清時代,1895年的日本時代。這些近代的移民潮,無法克服台灣惡劣的生存環境,大多數的「漢族」死於熱帶島嶼的瘴癘之氣,只有少數與當地原住民混血之後裔生存下來。

2.語言學上的探討
  6000年前由台灣發展出的南島語系(Austronesian)和文化涵蓋了2萬6千公里,此廣闊並大於地球半圓周的區域,源自西邊的非洲Madagascar區至東邊的太平洋島嶼區。這特殊,史無前例的海洋歷險拓荒偉大壯舉(比哥倫布橫跨大西洋的冒險航行早了數千年),為近代科學家驚嘆為「台灣賦予這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語言學家們的證據顯示,台灣原住民的語言在1200多種南島語系內是最原音的語言,10種原音發源於台灣,其中九種又衍生出27種支語系,剩餘的一種原音竟然衍生發展出1174種南島語系。基於此學說,台灣為南島文化發源地,應該是無可否認的。然而,近代美麗的「福爾摩沙」島上南島語音消失,取代的是漢族語系,那則歸咎於「強權支配論」(Elite dominance),就是少數強權者控制多數的弱勢原住民,社會制度因而被支配者扭曲,甚至改變原來的語言以順從少數的外來統治者。例如,明末清初,滿人入侵中國達到南中國福建省區,滿清的軍隊可能留下他們的語言,影響當地的原音,特別在福建山區,而軍隊畢竟為少數,在無法適應當地環境,死於各種疾病,存活的比率低,無法對遺傳基因上產生極大的影響,但卻改變了當地的語言,這就是現在台灣人所用的河洛語(Holo)及客家語(Hakka)。那麼「福爾摩沙」的南島語至少經歷了三個「強權支配」的命運,首先是鄭成功的佔據,逼使原住民使用入侵者的語言,而後日本人的二度支使,轉移至說日本語;至蔣介石的中國政權強制轉向北京話,一連串的振盪和扭曲,使得台灣人已經失去了尋「根」的正確方向。

3.基因學上的探討:
  遺傳學者們採取各人種的Y染色體DNA,然後以數種Y染色體DNA的標示劑來探測密碼排列次序和種類,繼而將相類似的Y-DNA歸成一類(稱為haplogroup, hp)目前可將人的Y染色體歸成17類,H1~H17,由各人種所含的不同haplogroup的比率數值,則可追溯其根源。Haplogroup H2及H5存在於東亞人種(如蒙古、韓國、日本及漢族中國);但台灣的原住民並未含此類基因,此點可顯出強烈的證明台灣的先民並非由亞洲中部經黃河遷移而來。此外,在粒腺體的DNA研究數據顯示台灣的原住民有一段9個核醣核酸配對缺失(deletion),這是南島人種的一個主要特徵。此亦驗證了台灣是南島人種和語系的一大據點。又有近幾年來在台灣對當地的河洛人和客家人做了一些HLA(Human Leukocyte Antigen; 人類白血球上抗原的基因縮寫)基因的研究;發現很微妙的是HLA基因的特徵都很相似,且與台灣的原住民、Pazah族,很相近;這些結果強烈的支持所謂台灣的河洛、客家人和原住民其實皆有相同的基因來源,這些血統與越南人、泰國人也是非常相近,雖然有各自不同的語言。當然,這組實驗數據尚是初步階段,還有些混淆疑點存在,但其已足以加強台灣人根源的基礎理論:台灣樸實堅忍的先民並非由中國漢族繁衍而來。
  各位親愛的朋友同鄉讀者們:當您們念完這篇文章後,您會不會自心底發出驚嘆「我真以台灣的先民為傲,也以做為一個台灣人為榮!」

第七章 飛越時空50冬

場景A:1950年代,台灣,新竹,東門鄭家祖厝
  「小美!卡緊把手藏在背後,哪互青竹絲看到妳的指頭啊,彼十支指頭就會生出十個蛇頭噢,!阮挽一掛竹葉子,做田蜓,雀鳥仔,和笛仔互妳。」聽到堂哥們的喊聲,趕緊將兩手藏在背後,狼狽的倒退了數十步,霎時,那碧綠剔透的小蛇也如流星般游入更深更高的竹林間。舉著頭,雙手還藏在背後,靜靜傻傻的看著堂哥姊們敏捷的身手,嘻嘻哈哈的穿梭在竹枝、芭蕉叢、芭樂樹間;忘了將準備好的麻袋打開,滿樹肥肥圓圓綠綠的芭樂,散落一地。「唉喲!妳這憨小妹仔咧,青竹絲攏走啊離褲腳了,妳擱站直直,阮挽了一大堆芭樂,卡緊拿布袋來撿。」哇!綠的、黃綠的圓滾滾芭樂,黃白尖尖的竹筍,一大堆,這下真有得吃的了。趕緊抓一個最圓最大最青的芭樂,往嘴一塞,卡嚓!就是一大口咬在嘴裡,那青澀特殊的香甜汁,真是永生難忘。滿滿的一大袋,阿母、阿嬤、阿嬸們又有得忙了,晒芭樂乾、煮芭樂茶、剝竹筍、晒筍乾。大人、小孩都「嘴笑鼻笑」。
  太陽好大,真是晒東西的好日子。厝前大庭院,舖滿土豆殼,大小長短不一的葉子,不知名的蔬菜等等。晒乾後,土豆殼可以生火煮飯;乾葉可以來包粽子,做草笠仔;乾菜類可做鹹菜、醬瓜。大人們忙著,小蘿蔔頭們也不閒著,由堂哥帶頭,以自製的竹笛吹嘯指揮,捉迷藏,打彈珠,「摜牌仔」(真平、四郎的天霸王牌仔,只有大堂哥和二堂哥「摜倒」眾家小鬼的超群絕技才能贏得。)騎著竹竿,拿著芭蕉葉,騎馬打仗,廝殺吶喊,滿庭追逐。四郎、真平、哭鐵面、笑鐵面統統現身大戰三百回合。弱小的幼稚園兵和女娃娃兵,常常先敗陣下來;總是,好女不與男鬥,明日看我。然而,輸歸輸,心裡還是真正佩服堂哥姊們,死心塌地的跟隨在後,因為他們總有數不清的遊戲,玩法,應接不暇。梅雨季時,細雨綿綿,滴滴答答,好像永遠不停。這時,屋簷下,瓦屋內空地,還是三五成群「天塌下來不用我來頂」的小毛頭們,分別佔據所有能遮雨的空地,這裡一堆,那裡一堆,繼續雨天的遊戲。由後院雞籠撿的雞毛加上小瓦片做成的各式毽子,上上下下在半空中飛舞,其中踢毽子的高手變換各種姿勢,前踢、後踢、迴轉踢、直踢、側踢,羨煞眾家小毛頭,加緊練習希望總有一天我也會練到出神入化的「踢功」,屆時就可以再唬唬比我小的「囝仔嬰」囉!也有拿著阿伯捆綁雜貨的細麻繩,單人跳繩、雙人跳繩、載人跳繩、雙腳跳繩、單腳跳繩、一面唸歌一面跳繩;一條麻繩就可玩出千奇百怪的花招,永遠玩不厭,哪管雨要下一百年或一千年。有時丟擲由米糠或細砂石填充的小沙包,沙包數目可由4個到8個不等,就看玩的技術囉!有過吊橋、爬高山、過碰崆、飛天、鑽地;小小的沙包卻有通天的本領,跟著堂哥姊們一面玩一面學,常至日落西山,阿母叫吃飯的呼聲是「有聽當做無聽ㄟ」。
  當田中沒有任何農作物的時候,整片田地都是小孩子們的天下了。較年長的孩子清早一聲吆喝:「今阿日be來去焢窯囉!卡緊!」眾家小子瞬間擠滿了田邊,拿著鋤頭、畚箕,開始挖掘蕃薯,這挖寶的興奮刺激持續整個早晨,蕃薯堆成一大堆,夠做好幾個布袋的蕃薯干,過年可炸蕃薯,也可煮蕃薯粥。真是等不及嚐香甜的蕃薯;當場收集枯枝乾草就地生火,把用泥土架成的窯洞燒得滾燙,再放進數條蕃薯,將熱如岩漿的土窯擊倒,覆蓋在蕃薯上,一切就緒。眾人移轉陣地,射彈弓、抓蝴蝶、鬥蟋蟀,真沒有一刻閒著。日頭漸漸落山,啊哈!蕃薯攏熟透透。挖出土窯,顧不了燙手的溫度大家七手八腳的剝皮;香噴噴、甜鬆鬆的蕃薯肉大口大口的吞入腹中。這種天上人間只此處有的佳餚豈能坐視不沾,吃互溢到喉嚨為止,哪管它連環屁放不停。
  舊曆過年到,是囝仔班最高興的時候。有阿母、阿嬸們縫的新衣新鞋,看弄獅、放炮、看「迎鬧熱」,又可到城隍廟、關帝廟燒香拜拜保佑「gau大漢」。有五種牲禮吃,又有布袋戲看。站在台下,頭殼抬得高高,嘴巴張得大大個,兩眼直瞪布袋戲尫仔翻跟斗,相殺相拚,武功煞煞叫。哪是壞人打贏,氣得要抓狂,哪是英雄好漢拚倒數十個大壞蛋,拍手吶喊到喉裂手斷,舞台也被掌聲震翻。回到厝內每人爭著扮演大英雄,武功蓋世,遍走江湖,行俠仗義,出生入死,傲笑紅塵,誰希罕那絕世美女情緣牽繫,癡情盡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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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B:2000年代,美國,德州休士頓,台灣人活動中心
  一輛輛黃色校車停泊在活動中心大門,小學學齡的小朋友整齊步下巴士,興奮又好奇,聽著老師們指揮進入大廳排排坐,不時的吱吱喳喳,交頭接耳,眼睛忙著掃描四周的擺設事物。台灣人傳統基金會屬下一群「死忠」義工,早早就由四面八方匯集活動中心,搬桌子椅子,掛上台灣地圖、世界地圖,擺出自製的毽子、紙摺藝品、干樂、小沙包、獅頭、布袋戲尫仔、竹葉盆景、筷子槍等等,將大廳四周的長桌塞得花團錦簇、鬧熱滾滾。在"E"世代成長的美國學童,甚至老師們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滿腦子的問號,難怪滿場的人頭鑽動,等不及問題的解答了。沒關係,節目一開始,主持人葉錦如女士耐心的帶著全體師生從休士頓出發沿著地球儀,飛越太平洋到達台灣;好遠好遠。有小孩猜測:可以由休士頓走到台灣,至少兩、三年才到。(說得也對,五、六千年前台灣的原住民也花了數百年甚至數千年遷徙到夏威夷群島,甚至美國大陸不是嗎?)接著介紹台灣的風俗文化,美麗圖片配上實質的道具,解說得有聲有色;全體學童發言踴躍,對這在地球另一端的島國充滿新奇和驚嘆的探究心,只想知道更多一點有關台灣的事物。滿足了好奇心後,還有名師呂俊雄的竹笛演奏,詳細又風趣的解說竹子的功用加上活潑輕快的台灣曲調,引出全場小朋友拍手附和節拍,氣氛棒透了。還沒完,又有戴著老花眼鏡的在下,冒充「阿里山姑娘」(當然,在舞台上是摘下眼鏡,面對觀眾是一片模糊,假想,觀眾看我也是模糊一片,所以假裝年輕貌美、健康活潑的山地少女,應該是可瞞天過海吧!)在這種「鴕鳥心態」的保護下,也就大大方方的舞它一曲「山地豐收慶」。(說真的,希望將來有年輕貌美的「阿里山姑娘」來舞一曲,否則真壞了「阿里山姑娘美如水啊!水噹噹,活跳跳」之名。)
  欣賞完舞台表演節目後,椅子收起來,好戲就要開始。小朋友們依照班級分成數個隊伍,由各班老師帶頭,輪流徜徉於各個攤位,親身體會在沒有電視、電動玩具、電腦的"Non E"世代時,台灣小孩子們的「超越電子科技」遊戲。筷子槍的橡皮筋子彈射破一個個的氣球,其威力和娛樂效果不輸給"Buzz light year"的電子雷射槍。大家圍成一圈,大人小孩一起踢"Home made"的毽子,我這上了年紀的義工真是「寶刀未老?」踢不到十下就已「皮皮喘」(踢五次,毽子落地十次,拚命撿毽子之故。)哈!最熱鬧的是「弄獅」陣,小朋友們三人弄一隻獅,配上鑼鼓,「乒乒砰砰」,鬧熱滾滾。若有鞭炮聲做伴奏,真以為在台灣過舊曆年。再看看那一桌上,五彩繽紛的色紙,只需左摺、右摺、上下翻摺就變出五彩小球、小鳥、小貓、紙鶴,小朋友們愛不釋手,緊拿著自己摺的成果帶回家做紀念品。隔壁桌上,令人垂涎的糖果,要嚐嚐嗎?那就要展手指功夫囉!用筷子夾糖果,能夾起幾個,你就可有幾個糖吃了。小朋友們真的「拚生拚死」拚看看誰夾得最多顆。(實在有夠「古意」,沒有一個人用「偷吃步」:小手一抓至少就有十個糖果下肚,哪需拚得「大粒汗,小粒汗,直直流」。)那邊又有一小隊伍,整齊排列參觀走廊的「台灣民俗文物」擺飾櫥窗:每一件文物都是從未見過的寶貝。最引起小朋友的好奇心的是農夫的雨衣「鬃簑」;小心靈內,直接出現的解答是古時候的戰士穿的戰甲。(其實這個解釋也很恰當,就當做是農夫戰士們披著戰甲和大自然搏鬥,勤奮開墾,給後代「吃勿空」吧!)ㄟ!哇塞!Look!那個Puppet真夠厲害,會脫下斗笠再戴回去,又會拔武士刀再放回刀鞘,又長得handsome風流「稍」傻,真是酷斃了!"See! I told you!"這世界沒有其它地方可以找到這麼出神入化的布袋戲尫仔,只有「台灣製」的才真是文武藝超然蓋世,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慢請!這只是其中一點點的雕蟲小技;若你們學會了河洛話,懂得欣賞近代的「霹靂布袋戲」,保證"007, James Bond"也會拜這些「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布袋戲尫仔做師父囉!
  玩得尚未盡興,但時間到了,每個小朋友很不情願的停下正在做的遊戲,校車已在門外催促,老師們也督促排列整齊的隊伍,魚貫進入校車,由大廳到校車門口,孩子們連續喊著剛學會的台語「多謝」,甚至進入校車內,還揮著雙手在車窗大喊:「多謝!Bye bye!」直到巴士開走看不到人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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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人傳統基金會與休士頓市政府的「社區發展計劃」合作,介紹推廣台灣民俗文化。休士頓內各獨立學區的學童輪流來到活動中心參觀學習,寓教於樂。至今已有將近六百個老師、學生們參觀了活動中心,也見識到這台灣島國,Formosa真諦。當與這群不同種族、不同文化的小孩子們一起嬉戲歡笑,重溫幼年時的無憂無慮時代;那種微妙、細膩、懷舊、溫馨的感覺,真的是有無限的感動和震撼。每次送他們上車,直至漸駛漸遠,眼前景象也變幻成新竹祖厝的曠地和田野。兒時不再,青春不回,此時此地也只能寄情於異鄉的孩子們。

第八章 風城.風塵

  電話中,傳來媽媽由新竹飄洋過來驚奇的聲音:「哇!黑矸仔底豆油,看未出,紅豆伯仔閣會和旅行團去東南亞蹉跎。七十外外歲了,煎紅豆餅煎一世人,飼某飼子,飼到一寡仔攏讀阿大學畢業,吃真好的頭路,真正感心。家己煎到頭毛白蒼蒼,腳甲彎彎去,趁伊閣會走會行,去外面世界看看咧,嘛是應該。等伊蹉跎轉來,我會吩咐伊特別煎一寡妳上愛食的紅豆餅,叫伊紅豆特別放較濟咧。年底(2000年底)去美國找恁的時陣,帶來互恁食互夠。」在電話的這一端,我則猛吞口水。那一個個小小約一吋圓徑,五公分厚的「紅豆餅」,熱騰騰、香噴噴的在我眼前飛舞、雙手忙著抓著那一個個淺棕色的幻影。旁邊,滿頭白髮、背彎得只能看著腳尖走路的「蔡紅豆伯」,時時面帶微笑,謙卑、低調、迎接一連串命運挑戰,歷盡滄桑的身軀背影,恍恍惚惚在眼前逐漸加大、加大……,成一尊金剛不壞的巨無霸……
  新竹縣,在台灣的西北邊,面臨台灣海峽,北邊與桃園縣相連,南與苗栗縣相接,三縣接合一起,即是常聽到的「桃竹苗區」,也是相當於日據時代的「新竹州」。新竹縣的開拓和發展,可追溯源自「竹塹古城」,也就是今日的「新竹市」。「竹塹」是山胞竹塹社居住的地方,這名字是由原住民的社名,以音翻譯而來,由於城外還有土城,分八門,周圍種滿了竹子,所以稱為「竹塹」。於光緒元年,政府取竹塹的竹字,加上新字而設立「新竹縣」,其意為「日新又新的縣」。從地形上來看,新竹的山脈走向,是從東迤邐向西南方延伸,因中央山脈無法對它有阻擋的作用,所以季風可以長驅直入。「風」,在新竹是「名聲通透透」。尤其在冬天冷風刮肆時,真是寒到刻骨銘心(小時候,全家人睡一通舖,夜間搶奪棉被,怎麼蓋都蓋不暖,腳趾的凍瘡傷痛,至今還是心內驚驚)。然而,拜風之賜,新竹米粉有著特別的風味,馳名國內外,沒有人能抗拒那陣陣米粉香,及入口「QQQ」的嚼感。相關的抗寒小吃,如「扣阿爹、炸粿、蚵仔煎、竹塹餅、花生醬、貢丸、肉圓……」等,更是令人垂涎三尺,吃了還想再吃。在美味名產,林林總總的風城,「蔡紅豆伯」永遠是孤零零的曲坐在一屋簷牆角下,靜靜的、慢慢的將調勻的麵粉漿倒入已由炭火烤熱的鐵盤,等到麵粉醬半熟時,即倒入已煮熟,軟而不爛的紅豆餡,大約等一分鐘後,再以小嵌子將酥脆的半邊餅皮逐一拘起,反覆再煎另一半餅皮,同時將紅豆餡放入,另一半已熟的皮再反扣口烤盤中,於10分鐘內,20個熱騰騰、香噴噴「紅豆餅」馬上被在旁圍觀顧客搶購一空。蔡紅豆伯、有條有理,斯斯文文從頭到尾一手包辦,不絲不苟。由一元賣四個餅開始,煎入了他五十年的歲月,也溶入一批批耐心等待新鮮出爐「紅豆餅」男女老少的綿綿不斷情意。「囝仔嬰人客變成少年家仔;少年人客變做有錢、胖胖的中年人;有錢有勢的中年人客也變做阿公、阿媽。」然而,一成不變的是那個總是屈在同一屋簷角落下的擔子,和那不銹鋼烤盤,20個餅開始,反反覆覆,也數不清有多少20的倍數消逝。在這21世紀的超速時代,尤其在寒風瑟瑟的冬天,圍在他溫暖的烤爐旁,站著觀賞他煎餅條理分明技術,及期待那甜甜、香香、脆脆的紅豆餅吞入口中剎那感覺,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藝術。
  記憶中,「真小漢」的時候,隨父母由新竹香山「莊腳所在」,搬入市內,落腳於隔城隍廟兩條街遠的破厝內。往往於颱風過境及雨季時,總是屋外大風大雨刮得咻咻叫,屋內也小風小雨湊熱鬧。彼時則全家大小總動員,大小鍋子到處放接漏水,長短晒衣竹竿,抵住門窗、牆壁。在一次次與風雨精彩搏鬥後,風平浪靜,房子還黏在地面上的時候,媽媽總會到菜市場買菜,順道注意「紅豆叔仔」(伊彼時也是一個「顏投」的青年)的擔有無營業,若幸而他擺擔的屋簷還在,紅豆餅還有得煎,即趕緊買四個紅豆餅,慰勞我們四個「囝仔」,勞苦功高。雖然我們都「短手短腳」,小弟路還走不穩,心中皆歡喜風雨來臨,因暴風雨過後,可用勺子、鍋子撥出屋內積水,有水玩,又有紅豆餅可吃,學校也放假,真正是「閣卡大的風颱,攏嘛嘸驚」。驚的是家中的大老鼠,三更半夜聞到留在小弟手指的紅豆香,乒乒碰碰,以百米速度衝出,將小弟幼嫩的手咬得鮮血直流,哇哇大哭。當然,又引起一連串,大大小小抓老鼠的激烈戰役。總之,蔡紅豆伯的紅豆餅,「風聲飛透透,透到老鼠世界」,人類和鼠類皆共同承認,蔡紅豆伯是台灣國的一大國寶。
  第一次離家遠行到台北市內就讀北二女高中,帶著赴京城準備考狀元百般無奈及不願的心情,站在北上的超慢速火車廂內,嘰哩扣扣,哩哩隆隆,惶惶恐恐,孤孤單單,七上八下,直到被車掌小姐美妙的聲音驚醒「台北火車站到了,請要下車的旅客趕緊下車,請不要忘記自己的行李……」跌回現實。下了火車,又爬上爬下的翻過數個月台,方得走出雜亂的火車站,走在車站前的馬路,沙塵滾滾,人頭萬攢,待掙扎至公共汽車站,已是灰頭鼠臉,輾轉兩班人擠人,汗流浹背,沙丁魚似的公共「氣」車,摸索到達學校註冊,住進附近臨時分租房間給學生的「人家厝」,開始做一個藏在大都市內最不起眼的角落,惶恐的小都市人。在沈重繁忙的功課中,每遇過節過年都千方百計的翻「氣車」山,越火車嶺,騎著兩輪肉骨風火輪,跋涉回新竹。尤其在兩三天的假期中,喜歡和媽媽提著菜籃到城隍廟旁的菜市場買菜。賣菜、賣魚肉的歐巴桑、歐吉桑們嘩啊大小聲「啊喲!這個查某囡仔,按台北轉來囉,愈來愈大漢,來來來,加一塊菜炸互你食。」在踏遍滿地泥濘,五味雜陳的菜市場,帶著滿滿一籮筐的親切招呼及食物後,回家路上,總不忘在紅豆伯的擔子前駐足良久,等待那難以忘懷的紅豆餅出爐。假日結束,返回台北,就如失了魂,那濃濃稠稠的情,放不下,也化不開。往後,進入台灣大學、就職台大醫院,進而至台大生化科學研究所擔任研究生兼助教之職,前後12年的「台北孤獨都市人」的生涯中,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有假期時,丟下台北的一切,長途跋涉,迎向那「有話講不出嘴」的依鄉戀情。
  結束了台北、新竹兩地旅程,隨即飛過半個地球,流落在美國東北角波士頓內。截然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社會、不同的一切、一切……。魂牽夢兮,數不盡思鄉恨,歷練再歷練,春去秋來,歲月如流,練得「東西方倆不像」,生菜沙拉、餅乾夾起士、貓狗食品、黑白咖啡、猶太人的"Kosher foods",大小通吃。只差尚無法生吃飛禽走獸、蝦兵蝦將、魚兄魚弟。在快歸化成「台灣來的猶太人」時,阮尫應聘於休士頓,安德森癌症研究中心。他在面試時,即大小聲,碰蹦叫,馬上電話一通直叫:「哇!我一定會來這上班,這有一個頂好商場,有切阿麵、切阿米粉、蚵仔煎、牛肉麵、肉圓,一大堆好吃的!我要趕緊來休士頓,替彼寡點心擔老板捧場。這時陣,休士頓經濟不景氣,大家攏搬走,點心擔那沒人去吃,沒生意,若倒擔,后拜恁來就沒得吃囉!」隨即,揮一揮手,飛機一搭,莎喲那拉,放下幼子和糟糠妻,駐守東北寒窯另一個寒暑。
  1987年結束東北冰凍旅程後,攜子萬里尋夫,尋至南方熱得嚇死人的休士頓,熱得頭昏昏、腦盹盹,常常自我解嘲:天下間,沒有幾人能有這千載難逢機會和環境,可練就「雪火不侵」的金剛不壞之身。新的環境,新的事業,新的家庭生活,南北方不一樣,大小事需要三頭六臂神功應付,真對不起頂好市場的小吃攤老闆們,不知是否有人捧場,希望不要關門大吉,否則我沒得享受了。幸而,蒼天無絕人之路,懷第二胎時,在「病子期」過後的「餓鬼期」,時時趁著實驗工作的空檔,或不想聽那些令人「打瞌睡」的演講,偷溜出實驗室,冒著大太陽,走向露天的二級停車場,雙手放在熱得燙手的方向盤,由Holcome Boulevard一直線往西方目標前駛,不左右看也不回頭,衝進十全小吃,靜靜的獨自享受一碗,清清爽爽、香噴噴、熱騰騰的「切阿麵」加滷蛋。吃飽後,意猶未盡的一直線往東開回,「神、神、神」地走入實驗室。小兒子Michael大概是有如此胎教,在未滿一歲就喜愛吃「生力麵」加滷蛋了。
  1991年晚秋,帶著兩個兒子,扛著大包、小包、尿布、奶瓶,加上一大疊文件資料,搭乘最便宜的馬來西亞航空班機回台灣開拓「生物科技」產品市場。由於馬航走最冷門的航線,千折百彎,到達台北國際機場已是過了一世紀。再經一番折騰,出了海關,被來接機的媽媽及大弟誤認為是「投奔自由」的「美國難民」。右手上繫著兩條「狗鏈仔」,牢牢套著兩個兒子手臂,令他們無法亂跑。(比起「小漢阿扁仔」,被阿母帶到田中,挖個洞,塞在洞中,直到母親做完工,才揹著回家,那Victor和Michael是好命多多了!)彼時,又是以截然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使命,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時空,風塵滾滾,滾回那魂牽夢繫的風城。
  而後的六、七年間,時常帶著兩個兒子,休士頓、台灣兩地來回奔波,當我和大弟周旋於台灣南北各大醫院、衛生署,提供生物科技資料文獻的莫名其妙領域時﹐阿媽帶著兩個孫子,重複著菜市場之旅。每當我拖著疲憊身心回新竹,兩個小鬼往往嘰哩呱啦,報告當天的探險結果。「媽咪!彼個Smelly Market有Awesome Robots, Toys, Foods,ㄚ擱彼個Old guy cooks cool cakes! He is cool!媽咪!帶阮來去Night Market, again!彼有Tons of cool stuffs, we love to bail out gold fish.(撈金魚)。有時我也和媽媽再提著菜籃,牽著兩小一起去重溫那歐吉桑、歐巴桑們的聲聲讚嘆,聲聲祝福「啊喲!這是恁查某仔喲!按美國轉來蹉跎喲!嘩!這倆個古錐囝仔,地美國生ㄚ喲!美國牛肉、牛奶飼啊兩個囝仔白雪雪、勇健健、來來來,美國仔子嬰,貢丸、菜炸互恁食。」一有機會,我也安排攜子共赴「火車過砰崆,黑煙塵滿頭臉」、「汗流浹背,擠沙丁魚公共『氣』車」、「大太陽下,騎著美國小肉骨兩輪風火輪,走到兩個囝仔面青荀荀、哀哀叫。」一次又一次的回台旅程,一次又一次的興奮,孩子們也一次又一次的長大,台灣的一切,也一次又一次的改變、蓬勃、進步。
  1999,921的集集大地震,震得台灣的道路柔腸寸斷,台灣的地碎了,海內外台灣人的心也震碎了。然而,震後全球台灣人的堅忍勇敢,合力面對災後重建工作熱血精神,也震撼了全世界。2000,318的總統大選,全體台灣人民以明智的選票對抗中國霸權的表現,再度衝擊、震盪全球。Victor, Michael也和海外的台灣人一樣心情,經歷兩次大震盪,陪著流淚惋惜,也陪著熱血沸騰。台灣!這個偉大、堅毅、孕育著二千二百萬生命的母親,在狂風暴雨、天災人禍、層層浩劫中,永遠高聳挺拔、屹立不倒。
  電話中又傳來媽媽興奮的聲音:「嘩!今仔日,我去買菜,經過蔡紅豆伯的擔仔,順便等伊煎紅豆餅的時,伊雙手忙著顧煎餅,旁邊有一個頭毛白蒼蒼的老阿伯,站著唱歌,蔡紅豆伯的嘴也忙著和唱。『等啊等,等嘸心愛的彼個人……』我一世人無聽見伊講超過十句話,今日仔竟然唱歌唱阿笑哈哈、爽歪歪。」掛了電話,情緒洶湧,與世無爭的蔡紅豆伯仍擁有他那一小小角落的安穩、舒適的生活空間,與世無爭、代代遞傳。眼前又出現蔡紅豆伯白髮蒼蒼佝僂的身影,含著笑容,高聲唱著:
  水牛犁田勤刻苦,殷勤做工為鄉土,  早出晚歸無怨言,克幾為人彼聖賢,  落土來死一粒麥,命傳後代真人格,  開花結穗無數萬,犧牲自我天必讚,  透早出門到田園,溪水冷霜路途長,  殷勤做工為子孫,血汗流落心內吞,  蕃薯落土嘸驚爛,只求枝葉代代湠,  看無家己為人群,前途只靠台灣魂。(蕭泰然先生作曲,戴正德先生作詞:台灣魂。)
  2001年中旬,再回新竹,找尋那令人懷念的「紅豆餅」擔。無奈,「人去擔空」。蔡紅豆伯已悄悄的離開他守護五、六十年的牆角,帶著他平凡的人生哲理,永遠安息於另一世界。面對那溫馨的角落,不勝欷噓、惆悵、懊惱,痛心著在台灣、美國奔波旅程中忘了問:「紅豆伯啊!你叫做什麼大名?」

第九章 台聲哪響

  1998年在巴黎Eiffel鐵塔前,Jose Carreras, Luciano Pavarotti(怕瓦落地),Placido Domingo三大世界級的男高音,頭頂著滿天燦爛星星、月光,唱著創世紀音樂,風靡數萬現場聽眾,也留下不朽音色使全球數億人們如痴如狂。1999在休士頓台灣人活動中心,一群來自台灣的布農族青少年表演的「八部合音」,將人類聲音共鳴效果表露無遺,若於深山曠野中,其合音的震撼力,真可「泣鬼神,動山河」。凡是地球上動物皆可發聲,人類則帶有最複雜的發聲系統,於300百萬年前,生物演化,由深海中動物爬至陸地,漸形成兩棲類動物,再而演進至陸地生物;演化過程中,呼吸系統由生存於海洋時的呼吸鰓組織,進化至高等生物的喉頭、聲帶和肺部的複雜呼吸系統。聲帶即是由兩片扁平狀的薄片肌肉開開關關、控制著外界空氣進入肺部,及體內空氣擠出肺腔時,產生一系列聲音。呼吸時,此兩片肌肉擔任守門神任務,只讓空氣進入,亦可排出痰等廢物,以防止哽塞致命,其任務非同小可。至於人類的聲帶皆相似,只是男性聲帶比女性大些;若有一歌星將聲帶換成狗的聲帶,再加以訓練,則唱出的歌可能一樣好聽。在空氣擠出肺部時,兩片肌肉震動迅速,開閉之間產生振動波,此類波動能,傳至人的耳朵和腦部,即產生「聲音」感受。在聲音的共鳴箱即是喉頭,由軟骨組織保護著,經適當的訓練,人類可控制喉頭肌肉,產生不同的共鳴音階;於低調A音(Low A),肌肉薄片每秒振動55次,至高音C(Hi C),則每秒可振動至1047次。至於聲音的品質,則需依賴歌者的喉頭肌肉、嘴型和舌頭之間、經由腦神經的控制協調,其複雜、精密的操作系統,非此禿筆所能道盡。若要達到「怕瓦落地」等三人歌聲出神入化的境界,則需五分天賦,五分努力,加上人們對天籟的渴慕、嚮往,才有不朽的樂章永留於世。
  1992年,休士頓的台美人,歡天喜地的搬入屬於自己的活動中心。莊伯祥夫婦,慷慨的捐贈了一架價值萬元豪華鋼琴,加添了台美人的大厝無窮品味。在彼時活動中心經理黃燦琴的召集令下,近十隻「不怕瓦落地」的音樂嗜好者,一星期一次聚在大鋼琴旁,叮叮噹噹,由「一部合音」開始,自彈自唱起來,以不愧莊博士夫婦贈琴的美意。沒有指揮,沒有伴奏,以琴起音,輪流帶隊,Do-Re-Mi, Mi-Re-Do, So-Mi-Do,唱得有板有眼,自娛得嘻嘻哈哈。當時的「虹聲合唱團」老前輩,黃智舜,有感於這些「不怕瓦落地」的真誠,拖著病弱身軀,帶著大家唱「丟丟銅」,「火車過碰崆,砰咻!碰咻!咻咻叫!」與火車吵雜聲有拚。黃指揮一面喝隨身壺水,一面辛苦的指東指西,竟也由「一部合音」進到「二部合音」。可憐黃指揮因病而沙啞的聲音,被折磨得慘兮兮;團員們不忍,於是再回到自彈自唱,乒乒砰砰,管它幾部合音,唱得盡興,喊得嘶啞,少年時代在學校學習的樂理,豆芽符號也漸漸回到腦海中。
  1993年初,我因故停唱數個月後,再踏入活動中心合唱練習室時,竟然有了一位「長腳長手兮青仔叢」站在講台比手畫腳,近二十個團員也都乖乖的坐在教室,瞪著樂譜,埋頭苦幹。心想,這不知何處冒出的指揮先生,願意出來帶頭唱"Do-Re-Mi",那麼合唱團真是有救了。每星期一次的練習,這不知名的指揮大人,從未遲到早退,練習時只聽到他不時喊著「大家看我兮手」「唉呀!嘸通注1, 2, 3啦!」「我手拍啊痛死,也無人看我,賽唱慢落去!」「呀啊!殘殘連注音到8攏印互恁哪!」恰恰跳,笑哈哈;大家還是埋頭苦讀音譜,否則應付不了一次就唱五、六條歌曲。在有一次沒一次伴奏的情況下,也由「二部合音」進入「四部合音」,團員人數也增至30人左右。如此一來有模有樣的,唱得大家興沖沖,決定組成一隊正式的合唱團,一致表決贊成命名為「台聲合唱團」。1994年2月同鄉會年會時,由莊峻華介紹,此「青仔叢」竟然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休士頓「江湖才子」謝慶輝老前輩,已在台灣人社團闖蕩二十餘年,也是「虹聲合唱團」大柱子,最有名的是他的「打拳賣膏藥」,賣黑糖炒米糠的萬靈仙丹。真正是「有眼不識阿里山」,原來是自己「風聲無透」,只當作伊是另一個對音樂癡迷的「憨大呆」,在活動中心「祕猴弄」。沒多久,謝指揮又拖進一才女,郭素珍,替大家彈琴,兩人配合天衣無縫,加上寫譜、印譜由指揮大人全權負責,幾乎可辭掉公司的工作,而轉行做「無錢頭路──寫譜兼指揮」。漸漸的台語歌曲也唱過數十支,本來不會以台語發音的字也由台語學校王牌老師,呂俊雄先生教導得台語「嘎嘎叫」,全體團員唱學俱佳,極感性的唱出鄉音,唱出「流浪海外台灣人兮心聲」。1995年2月同鄉會年會中,台聲合唱團正式登上休士頓大學學生活動中心舞台初試啼聲,另人刮目相看,原來台灣歌曲、民謠也可以合唱來表達,唱出來有說不出的韻味和共鳴,旋律及歌詞的親切,心靈上的溝通,幾許鄉愁,愁更愁,於是乎連「怕瓦落地」等世界級大師所組成的合唱團也無法取代。之後,所有同鄉會、基金會的大小活動,皆少不了台聲合唱團的歌聲。團員們,越唱越有勁,越唱越年輕,唱到「紅龜粿」時,詞說「隔壁老人做五十一歲生日……」全體不服,事實團員平均年齡五十歲,並不老,故一致贊成違反原作者之意,改成「隔壁老人做九十一歲生日……。」更變本加厲的加上舞蹈的配合,儼然成為「台聲歌舞團」,亦歌亦舞,使出渾身解數,除了脫衣舞不上場外,其他任何角色,只要郭素珍指揮兼伴奏及舞蹈老師命令之下,皆全力以赴,娛樂自己也娛樂鄉親,場場歡欣,使大家帶著填得滿滿的心,揮不去滿臉的微笑回家進入夢鄉。有時在想,經過如此厚臉皮的訓練,若有一天「沒頭路」,流落街頭,還可江湖賣藝賺些零錢渡過晚年,真是一大幸也。
  1997年夏天,又在不知不覺中,指揮、伴奏皆走馬換將,來了一位具有職業水準,風姿翩翩卓美佐女士擔任總指揮,謝慶輝退居副指揮,他也同時負責以電腦程式寫譜,配上在休士頓大學就學的音樂青年才俊伴奏。哇!一下子,台聲如虎添翼,練得認真,唱得過癮,曲子越唱越大條,往往印出的譜達17頁之多,由第一頁翻至最後一頁手都累了,那有餘力再一個個音符注上1, 2, 3。認真的唱,學習的快,由「四部合音」堂堂唱入「五部合音」,包括女高音(Soprano)、女中音(Mezzo Soprano)、女低音(Alto)、男高音(Tenor)、男低音(Bass)。卓指揮要求聲音要圓滑,五部皆須整齊,需將感情融入歌聲。因自己生性非常「仙替饅頭」(Sentimental),每唱到情深處,恨多時,「目屎就流落來」,哽得兩片聲帶肌肉奄奄一息,五音不全;然而總是,訓練再訓練,要唱到如指揮大人所教導的「真正唱功讚的人,須唱得四平八穩,聽的人會目屎直直流;又要如鴨子游水,水面上悠閒自在,水面下鴨腳划得強強滾。」若能達此境界那就可「出師」了。唉!要「出師」真是遙遙無盡期,也就將就將就,本著大無畏的厚臉皮精神於1999年6月5日,殘殘開了第一次正式音樂會。
  台聲合唱團由無到有,由不可能變可能,一路走來,其間過程包含著許多人無數的精神、時間、努力及對音樂執著的「憨人心」、點點滴滴砌成。塵世滾滾路途、若本著鴨子游水精神、鎖定目標、似乎沒有走不通的路。在此謹以「夢幻騎士」(Man of La Mancha)主題曲「無法實現的夢」(The Impossible Dream)歌詞與每一鄉親共勉、繼續快樂的走過每人應走的路。
『思考不可能實現的理想;奮戰不可能擊敗的敵人。忍受無法負荷的悲痛;奔向勇士們懼怕的路途。糾正無法糾正的錯誤;痛惜清純聖潔的情意。搏鬥至雙臂疲憊不堪,以達到那無法到達的星星。
這是我的艱鉅使命,追尋那遙遠的星星;無論是如何的絕望,無論是如何的渺茫,為著正義而戰,沒有一絲懷疑也沒有一點遲疑。為著神聖使命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我明白,只要我忠於此榮耀神聖使命,當我安息時,我的心將沈著安然平靜;這個世界將變得更加美好,一個受藐視,滿身傷痕的癡人;仍然奮戰至最後一絲勇氣,堅持觸及那無法到達的星星。』

第十章 2002美南台灣人夏令會,酷!

  休士頓「台灣鄉訊」的虛擬空中記者在「休士頓」號直升機內虛虛實實做現場狀況報導:在七月十二日,拜五下晡,差不多一點左右開始,可偵查到為數不少的車輛,載著一家老小,由Dallas, Baton Rouge, New Orleans, Clear Lake, Austin, College Station等美國南部地區各地「台美人」英雄好漢,奔馳於遼闊的公路,直趨休士頓台灣人活動中心,參加一年一度的「美南台灣人夏令營」盛會。將現場轉到台灣人活動中心的大廳內,夏令會的工作人員早早準備好報到手續,專業化的操作,親切的招呼,加上炒米粉、滷蛋、肉羹湯等台灣小吃,真使得長途跋涉遠道而來的鄉親朋友們,享受到「家的溫馨」。隨著時間消逝,至暗時七點左右,已有約200多人聚集在大廳,忙著吃、喝,忙著交誼、開講,認識各方來的朋友。
  接著此次大會的主要講員陸續抵達活動中心。蔡明憲拿著麥克風大唱「愛拚才會贏」,謝志偉也表演了「望春風」。幾位同鄉也大展歌喉,齊聲同唱,熱鬧滾滾。休士頓及達拉斯的婦女會也推出即興的Line Dance(德克薩斯州的土風舞),頓時歌聲舞影,乒乒乓乓,人人情緒high到極點;激情的群眾繼續欣賞謝宇威的美妙鄉音,(因臨時改變行程,而將於星期六表演的重頭演唱,提前讓大家欣賞。)謝宇威,彈著吉他,從原住民的鄒族歌謠、河洛民謠、到客家山歌,歌聲雄厚迷人,神態飄逸瀟灑,遠道自台灣來的奔波行程勞累,也絲毫不減他的歌聲魅力和威力。當然此時大家的情緒又被攪至沸騰點。「真加在」有郭正光、曾秀華夫婦的招牌「博士切阿麵,貢丸湯」即時補足耗損的元氣。大家歡笑樂,鬧到近午夜才依依不捨的回自己的窩過夜養精神,準備迎接拜六、拜日的大會議程。
  隔天一清早,近四百人參加此盛會的人仕,個個服裝畢挺,魚貫進入休士頓五顆星級的DoubleTree Hotel,富麗堂皇的Ball Room(會議廳),由郭正光用「古椎擱走音」的河洛話宣佈大會開始。在"America, the Beautiful"這首家喻戶曉的愛國歌曲和「咱台灣」這首海外台美人懷念台灣故鄉的歌聲中,拉開了2002美南夏令會幕簾。
  休士頓同鄉會會長莊勝義首先代表同鄉會歡迎由各地來參加夏令會的同鄉,總幹事高景男,代表Tom Delay致意祝大會成功,更感謝這次參與的工作人員,費盡心思、精力籌備了這次破例在五星級飯店舉行夏令會,講員的安排,節目製作,都是屬上乘,歡迎大家享受,有個愉快的夏日週末假期。接著,李席舟口中的「一位顏頭少年家」,謝志偉,自稱小時候受教育影響,加上祖籍是廣東,一直都是大中國主義思想,直至到德國留學,漸漸了解台灣的政治,特殊的悲情歷史,228事件,白色恐怖,軍事戒嚴的冤獄等等,經過五年的內心衝擊、震盪;學成回台後積極參與改革的行列中。因本身是學文學的,又精通6種語言,他選擇以Rap的形式,編押韻、諷刺、幽默的唸謠,敘述台灣政治環境的錯綜複雜,以及人民對國家認同的迷失心結。總之,台灣的二千三百萬人民,需認同台灣是孕育成長的土地,猶如美國是移民的國家,每個人在這塊土地上皆認同美國。此外,中華民國已不存在這世界舞台,國家名稱混亂,只參加小小的亞洲運動會,就有八個奇怪的名稱(如:中華民國在台灣;台北-中國;中國-台北等)使國際社會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最簡單的例子是,謝志偉在唸小學的女兒問他:「中華民國在台灣做什麼?」國家的正名,需要靠國內外人民全體努力,再接再厲,有「困獸猶鬥」的精神才有成功的希望。(謝教授的Rap方式演講,任何厲害的筆也無法形容,只讓未參與此次大會的人,自己去揣摩想像了。
  緊接著由現任駐美國台北經濟文化代表處副處長,蔡明憲談談「台美關係的現狀和展望」。他表示來休士頓即對休士頓台美人的傲骨氣質,對美國社會的貢獻,對台灣關切熱誠留下極深刻的印象。他本身從在20年前被列入黑名單,流亡海外的身分到今天任職台灣國駐美國最高辦事處的副處長,經歷驚濤駭浪,更進一步體驗到台灣的政治環境大震動,其成就是全國海內外關心台灣的鬥士,拚生命拚出來結果,值得大家驕傲的。台灣地窄人稠,天災頻繁,且在極有限的資源環境下創造兩大奇蹟1) 政治奇蹟 2) 經濟奇蹟,是舉世矚目的事實。美國也肯定了台灣人民的成就,使得台美間的關係是自1979年斷交之後,最緊密互動的局勢。然而,台灣國內外仍然需再接再勵迎接兩大挑戰:(1) 提升台灣的經濟;(2) 與中國的關係需基於國對國的原則和尊重台、澎、金、馬主權;台灣優先,台灣安全,平等互惠的條件下,願和中國和平共存於國際舞台。台灣在中國的處處打壓下,外交重重困難,期許海內外國人,可由草根外交著手,如FAPA的運作,同鄉會的功能等;亦可由文化、藝術方面著手,做多元化的全民外交。而全國人民亦應以廣闊的視野包容各族群的文化語言,融合一體,演變出特殊的台灣多元性文化,共同為台灣前途努力打拚。
  至此時,全場聽眾,腦力振盪,努力為台灣打拚之餘,饑腸咕嚕叫,也是午餐時刻。眾人進入明鏡四周的華麗廳堂,享受被服侍的豪華午餐。(我經常是服侍別人用餐,此時真被服侍得有點靦腆不安;真是小媳婦命!)隔壁桌坐了滿滿的青少年,由Freddy Lee領頭的第二代子弟生力軍,充滿年輕人的熱情和活力;他們也穿梭於會場,認真打拚進行著屬於年輕人的議程,看在這些"LKK"的台美人眼裡,真歡喜擱安慰。(害我感動得目屎險險就流落來。)
  午餐後,元氣十足,在吳明基、楊英育、蔡明憲、葉寶桂主持的「台灣正名運動」討論會中,群眾反應熱烈,情緒高亢,欲罷不能。在有限的時間內,達成共識:積極響應和延續2002/5/12在台灣舉行的「萬人遊行,台灣正名」運動;修正台灣護照名稱,建立台灣共和國,廢除中華民國;抵制中國霸權;修改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名稱;台灣海內外人積極從事心理建設(如:不說我是中國人;不說本省人或外省人,皆稱「台灣人」;不說台灣省;不稱北京話為國語;確認台灣話是包括北京語、河洛語、客家語、原住民語;甚至將來可能也包括英語。)等等;台灣國內積極由小學教育著手改革,抵制大中國思想的洗腦教育,以紮實台灣本土文化根源。正名運動才剛開始,有許多艱鉅的任務有待每個人本著愛台灣的熱心和衝勁,打拚努力,克服重重困難,以達到終極目標。
  拚經濟、拚自主、拚運動總是需有健康的身體。此時醫學、保健方面的知識探討也是不可缺少的。廖明徵博士給大家上了寶貴的「腫瘤的誘導分化療法」。緊接著康有燃的預防醫學和急診醫學,陳正德的內科醫學分組討論會,提供了豐富的專業知識,與會人士,個個皆輸入了一甲子的健康保養醫藥維護功力,頓時延年益壽,必定「食到百年歲」。身體健康重要,心靈健康也同樣重要;陳錦芳的暢談「文化與藝術/由台灣到國際,由現代到後現代,現場畫展加上漫談藝術欣賞,提高了大家的氣質,頓時人人攏感覺很有class 。
  大會休息20分鐘後,緊接著由前任行政院長,現任民進黨秘書長,張俊雄做此次大會主題專題演講。張俊雄此行代表阿扁仔,參加北美洲各地台灣同鄉會的夏令會,風塵僕僕,馬不停蹄,一路由加拿大、波士頓、北卡、奧克拉荷馬、來到休士頓,長途跋涉,緊湊的行程、拜會、演講,卻也不減演講時的剛毅神情。洪亮、堅定,充滿說服力的河洛講詞誠屬一流。他感性的說:「台灣的面積只有德州的1/30地狹人稠,沒有資源,還是世界上戒嚴時期最長的國家,並有達40年的萬年國會。台灣的近代史皆是一連串的抗爭,尋求自主的民主運動滄桑路程。而在21世紀初,創造了政治奇蹟,和平轉移政權,實現了政黨輪替、民主國家之實。然而,因為長久的一黨專政體制受不了如此巨大的震盪,引起國內政局掀起驚濤駭浪,加上921的大地震,一連串的風災、水災,世界經濟不景氣的衝擊,使台灣在實行民主國家體制的過程,雪上加霜,崎嶇坎坷,寸步難行。現國內最迫切需要的是朝野之間尋求共識(Consensus),例如:雖然每個人對布袋戲人物喜愛不同的角色,卻是對本土的藝術有著共同的熱愛執著,那就是一種共識;需朝野全民共同為提升台灣國家地位努力打拚,而非經常的內鬥,為反對而反對,對社會成本造成極大的傷害。民主國家是以民意為先,現今主流民意即是嫌棄朝野惡鬥行為。21世紀台灣全國人民的挑戰任務:
(1) 確保台灣安全──台灣應有自衛的能力,並非與中國做武力競爭。(2) 提倡台灣經濟優先──不能一味的投資中國,有效開發國際投資,注重全球市場。(3) 提升台灣國格,進入國際社會──加強外交,突破中國對台灣的壓迫、文攻武嚇。願與中國以平等地位和平共存,確保台海安全。
  會眾聽完情緒高昂,極富共鳴,鼓掌聲持續不斷。(此刻真是感覺責任重大,天降大任於我,熱血沸騰,赴山蹈海,義不容辭。無奈,胃腸又起革命,先享受豐盛的晚宴,安撫一番,養足精神再「拚落去,撩落去」了。
  晚餐後的「台灣之夜」是美南夏令會20多年來的「偉大優良傳統」。由Dallas和Houston工作小組日夜策劃、編排。參與表演者,無論男、女、老、少,個個使出渾身解數,又唱、又跳、又武、又文,來回穿梭於豪華氣派的舞台上下。觀眾掌聲、笑聲、驚嘆聲、歌聲、聲聲貫耳,熱鬧場面不輸世界一流的夜總會。建議大會主辦小組將此次晚會節目專輯,提供角逐奧斯卡金像獎,若沒拿個「最佳綜藝表演獎」我馬上改姓「洪」。哇哈哈!於10:30左右,節目在全場人們台上、台下激情齊聲吟唱「母親的名叫台灣」及"God Bless America"的高昂、歡愉情緒中結束了這一天緊密的議程。
  星期日一大早,有許隼夫主持的主日禮拜,讓參加此次會議的教徒不錯失「做禮拜」的慣例。緊接著就是由「女名嘴」黃越綏和大家大談「婚姻與人生」。「名嘴」並非浪得虛名。她直爽、風趣、逗笑的幽默感,豁達的人生觀,講得在場坐無虛席的聽眾,笑得人仰馬翻,眼淚肚腸直流(笑破肚皮的結果。)一小時的時間實在不夠,大家相約在散會後,於下午兩點,再轉移陣地到台灣人活動中心,繼續大笑三百回合,一起狂笑傲視「婚姻與人生」。(在轉移到台灣人活動中心途中,驟然烏雲密佈,暗無天日,雷雨交加,一輛輛的車子,奮勇前進,千軍萬馬也擋不住。擠滿活動中心大廳的群眾,再度笑破肚皮兩小時,還嫌不夠。乾脆再期待約定,安排黃越綏開個「專人講座」,「笑互夠本」。)
  接著就是台美人第二代,年青傑出的指揮家王雅蕙,以新新新台美人特徵的「英語、河洛話、北京語」混合語言,親切、謙虛、溫雅的台風闡述著為一個成功的女指揮家心路歷程。當場也訓練大家指揮「雨夜花」和「望春風」,頓時人人都成了「速食指揮家」,好不得意。王小姐強調,音樂是減少代溝的最佳工具,增加親子間密切關係。台灣文學詩人王泰澤也即席表示自己在接送三個兒女學琴的過程,接觸音樂,在60歲以後,開始找任何可學習音樂的機會,現在志願擔任某一合唱團的指揮。鼓勵大家,在人生的任何階段都可參與音樂,並不受年齡限制。
  此次大會的壓軸,是由台灣獨立建國聯盟美國本部主席楊英育教授,呼籲海內外國人支持阿扁仔的決定,早日完成將駐美代表處改名為「台灣代表處」,及積極運作加入聯合國的目標。現在是台灣與美國關係最密切的時候,大家應努力打拚,早日達到理想。同時台獨聯盟有三大任務:1. 建立台灣共和國;2. 廢除中華民國;3. 抵制中國霸權。這些都是需要大家拚力參與。民主國家需有民意基礎,因此台獨聯盟發起萬人簽署聲明改名為台灣代表處運動。至於台灣加入聯合國困難重重,但需繼續努力。台獨聯盟預定9月中旬,在紐約發起馬拉松競跑進入聯合國運動,目的在引起國際社會的重視,讓台灣加入聯合國。歡迎大家踴躍參與這項活動。
  於12:20,郭正光慎重的以「客家音河洛話」宣讀大會聲明,結束了2002年美南夏令會議程。最後由各地的同鄉會會長上台決定下屆夏令會由Louisiana接辦。午餐,在侍者們服侍的豐盛菜餚杯盤聲中,大家依依不捨的互道珍重離別,明年再會。
  這次大會成功圓滿結束。借用霹靂布袋戲的一句台詞:「能來休士頓參加美南夏令會,真是有夠霹靂的啦!」

第十一章 Farewell, Cougar

Dear Cougar:

Staring at your pictures, I am drifting in an emotional whirlpool filled with your smells, barking, astute glances, shiny dense coat, eagerness for food, a jumping-up for greetings, crazy tail-wagging, your-own-tail-chasing, being scared away by a dog with only one-quarter size of yours, every moment with you---------. Noises from the busy streets outside the house are far away up to the galaxy. Hours and days have passed. The porcelain jar with your ashes inside is still sitting on the counter quietly. The endless memories of you have been haunting me intensively. Two years and seven months, what a short life you had!

April 7, 2003 is an unforgettable day for the family. Victor hurried back home from Austin the night before when he received my phone call. Early in that morning, I rushed to Michael’s school to take him home. Dad came home right after a brief meeting from work. At 10:30AM, we, your beloved family, gathered around you silently. The air froze for quite a while. Reluctantly, you were up on your feet with our help and dragged yourself toward Dad’s car. If you had not been suffered from severe consecutive seizures for six days, you would have jumped right into the back seat of the car for a wild ride. Watching you strayed from the living room and fell on the ground on the way to the car, we were heart-broken.
(Did you know what the trip was for?)
(Did you realize your fate at that moment?)
I didn’t know if I was courageous enough to carry on the mission and accept the consequence. My legs were trembling, my heart was bleeding, my head was spinning; yet, the journey had to be fulfilled.

At 11:30AM, we arrived at the veterinary clinic. You might have sensed something unusual about to happen. Twitching your body, hiding your head under the seat, struggling, resistant to all the help we offered, you would not step out of the car, that was quite contrary to your gentle, sweet temperament.
(There is no turning back, Cougar!)
(Please understand that it is pointless to do a final battle!)
Dad had to use his full strength to lift up your ninety-pound body and placed you on the ground outside the car. By then, you might have realized the fact that you didn’t have any choice but yielding to your destiny and straying again to the clinic.

My heart had sunk into the deepest bottom of the Pacific Ocean when I signed the execution document. The crucial moment came right after the signing. Dr. J. and his assistant put a muzzle on you and transferred you to a cold hard platform. When they shaved a small bunch of hair off your foreleg, you did not struggle much.
(What were you thinking?)
(Were you enervated by fears?)
(Did you know anything about death?)
(Did you whine about the uncontrollable destiny of yours?)
(Did you fall into the abyss of unknowns?)
Meanwhile, we stood extremely silent in front of you watching the executioners prepared for the action. With my aching stomach, twisting heart and gushing tears, I bit my lips to bleeding in order to stop the urge of calling off the execution.

Dr. J. held up a syringe full of a lethal dose of phenobarbital and said sympathetically: “Once this solution is injected into his body, within 5 seconds, his heart will stop pumping. There is no chance for him to come back to life. It definitely will end his miseries forever.” (Oh God! The point-of-no-return arrives. It strikes me apathetically.) Just as what Dr. J. described, within a couple of seconds, you lay on the platform motionless, without a single sign of life at all.
(Did you ever understand “ there is such a thin line between life and death”?)
Dr. J. and his assistant removed the muzzle from you, took away the execution tools and left four of us in the room to mourn as long as we wished. The room was so secluded that all the sounds were muffled forever. There, eight puffy watery eyes stared at you and four broken hearts suffered with agonies. Your eyes glared at me with fully dilated pupils.
(Where are you now?)
(Are you resting in peace?)
(Do you hate me for depriving your right of living?)
(Have the pains gone completely?)
(Do you know that I am jealous of you? I wish my death would be that easy.)
(Will you forgive me for not being able to show my appreciation to the faithful companionship you gave me during my difficult times ever again?)
Millions of questions were flashing in my mind. I was hoping you could give me the answers, and yet, all I got was the silent reply from your cold, lifeless body.

That was it. That was the end. You had crossed the point-of-no-return!

Cougar, wherever you are, I’ll always share this anonymous elegy with you;
When an animal dies that has been especially close to someone here, that pet goes to Rainbow Bridge. There are meadows and hills for all of our special friends so they can run and play together. There is plenty of food and water and sunshine, and our friends are warm and comfortable. All the animals who had been ill and old are restored to health and vigor; those who were hurt or maimed are made whole and strong again, just as we remembered them in our dreams of days and times gone by.
The animals are happy and content, except for one small thing; they miss someone very special to them, who had to be left behind.
They all run and play together, but the day comes when one suddenly stops and looks into the distance. The bright eyes are intent; the eager body quivers. Suddenly he begins to break away from the group, flying over the green grass, his legs carrying him faster and faster. You have been spotted, and when you and your special friend finally meet, you cling together in joyous reunion, never to be parted again. The happy kisses rain upon your face; your hands again caress the beloved head, and you look once more into the trusting eyes of your pet, so long gone from your life but never absent from your heart.
Then you cross Rainbow Bridge together-------------------

Yes, we, Dad, Mom, Victor and Michael, are the special “someone” who will cross Rainbow Bridge with you someday.

註:
  Cougar是我家的一隻大狗狗的名字。當牠滿月時就被我的二兒子一眼看中,立即從「休士頓寵物收養中心」歡天喜地的帶回家撫養。(是緣份?是命運?)Cougar全身毛聳聳、圓滾滾;活潑、蹦跳,喜愛與人玩耍,善解人意,溫和天性,在短短的數個月內已緊緊抓住每個人的心。兒子的朋友時常集聚一堂與Cougar嬉戲,狗叫聲,小孩的歡笑聲不斷。
  Cougar在半歲大時,開始顯出先天性的「癲癇症」不定期的發作。隨著牠的成長,症狀越嚴重,發病次數越頻繁,痙攣時間也越長,來回獸醫院的次數也越多。直到牠兩歲半時,發作時症狀的嚴重性已達到送進加護病房也無法控制。隨即,一個痛苦抉擇需要我去面對:授權給獸醫,將Cougar做「安樂死」的處決。在我決定簽署同意書時的那一刻,我的內心世界,天旋地轉、天崩地裂,生?死?一線之間;而切斷這條細線的劊子手,是照顧牠日常生活,及帶著牠來回「家」和「寵物醫院」之間的人。若切斷了這條細線,全家人心繫在牠身上的感情將寄託何處?兒子們能否承擔失去寵物的後果。
  在Cougar火化數個月後,我的心情漸漸恢復平靜,紛亂憂傷的思緒也慢慢整理出一條正常邏輯軌道。因此,含著淚,寫下這篇文章。將此文的影印版和牠的照片,放在骨灰罈的旁邊。如此,盼Cougar在天之靈能了解我結束牠的生命心歷過程,和原諒我做的選擇。在我內心深處,Cougar永遠是我的第三個「犬子」。

第十二章 靜思「歌劇院的幽靈」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法國記者兼作家,Gaston Leroux,以當時為了拿破崙而建造成的龐煌歌劇院(The Majestic Opera House)為背景,寫出一段不朽的愛、怨、恨交織成的生命章節。此歌劇院位於巴黎,構造複雜,至少有2500個門,內部活動佈景,控制機關重重,亦有專門為拿破崙設計的包廂。由於建築面廣且高至17層,地基的建造必須鑽至地下,低於水平面數十呎,當時以數十組抽水機抽出地下水,耗時八個月,而抽出的地下水於歌劇院底層四周形成一巨大的人工湖。因此歌劇院猶如聳立在湖水中央的巨大迷宮,也如一座龐大的音樂帝國。
  Gaston以寫懸疑小說之技巧,加上這個不尋常建築的歌劇院,創造了似人似鬼的人物—Erik,和一年輕女歌唱家之間的無奈、心碎、情慾糾葛。此書於1911年出版,當時並不引人注意,直至1920年代,美國環球影業(Universal Pictures)拍成電影後,才引起全球注目。它與「鐘樓怪人」(The Hunchback of Notre Dome)、「吸血鬼」(Count Dracula)、「科學怪人」(Frankenstein)等恐怖奇情電影同時一再的被放映、改編、再製作、人們樂此不疲。後於1960年代以歌唱、歌劇形式表現這故事的劇團也無以計數。其中以紐約Broadway歌劇團,配上Andrew Lloyd Webber的編曲,挾雷霆萬鈞之勢,於1988年囊括7項Tony Awards,當然其中含"Best Musical of the Year"獎。以扣人心弦音樂再度譜出三個主角,Erik (The Phantom),Cristine,Raoul之間,對友情、愛情、生命存亡、生命價值之取捨的衝突震盪;其震撼力令觀眾為Erik心疼也心碎。
  自古以來,殘缺的情永遠是讓人不忍劃下休止符。只因上天造人的疏忽,使得Erik生來一副恐怖的臉和如枯骨般的身軀。世人見他如見鬼,甚至親生母親也只留下他半個面具以遮去恐怖的臉。他備受所謂「人類社會」(Human Society)的唾棄,逼得他只得長年躲在歌劇院的地下室,無法見天日。他終日以天賦的聰慧,專心鑽研各種機關設計、詭異的佈景,配合他與常人完全不同的內心,建築成機關重重的迷宮。對歌劇院工作人員不小心陷入他的機關迷陣而喪生之事,樂觀其果。加上Erik的歌聲優美如天使,且善於利用腹語術,將其聲音經由不同的管道產生不同方向的共鳴方式,傳入歌劇院的任一角落,造成陰森離奇的事件。尤其在愛上一年輕女歌手Cristine時,以他優美的嗓音教她唱歌,也用各種「鬧鬼」方式,攪亂歌劇院,以使Cristine成為第一女主角。其間的迷離曲折過程,將Erik對人性的怨、蠻橫表露無遺。至他知道有第三者,Raoul,來奪Cristine時,所受背叛、恐懼之心情達到高峰。於是丟給Cristine兩個選擇,是與他結婚,或將引爆埋於地下室的炸藥,所有歌劇院帝國人們將與他們二人同歸於盡。
  當Cristine選擇了前者以救其他人性命時,Erik猶如獲得新生,編織了許多過人間正常夫妻生活之憧憬,一再表現如出生嬰兒之喜悅和充滿活力,也對生命有了新的期許。雖然Erik明知Cristine愛著Roaul,只將Erik當作父親、老師及「音樂天使守護神」(The angel of music),及對他身世的憐憫。然而Erik感恩於Cristine看了他的臉而不恐懼逃走卻和他常在一起唱歌,因此猶如臨死前的一線生機,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當Erik沈醉在計畫著婚禮之時,Cristine深情的懇求他釋放前來尋找Cristine而陷於機關房內的酷刑室(Torture Chamber)垂死的Raoul。Cristine以發自內心給Erik深情長吻,此吻融化了Erik的心,也溶出Erik從未流過的眼淚,兩人眼淚混在一起,心在碎在一起。於是Erik救了Roaul且將戒指送給一對年輕貌美的人類,祝福他們快樂的繼續踏步在所謂「人類社會」該走的路。不久Erik也因為心神透支於「愛」的回饋,「愛」的奉獻,「生命價值?」漩渦內,而孤寂離開無情的人世。
  故事是結束了,只是留下許多無法整理之思路。有時會想「若Erik生在某一星球,那兒的生物皆長得像他一樣,則以他的聰明、智慧、才能,必能雄霸此星球。」等等一連串的假如,加上此劇的音樂旋律不時迸跳在腦中,使我本來已是「千頭萬緒」的「大腦直直」容量不堪負荷。
  若數年後此音樂劇再於Houston, Jones Hall表演,建議大家,傾家蕩產也值得買票入場感受一番。

第十三章 生命的意義 (The Meaning of Life)

  自有思想的生物存在至今,生命的意義一直是神學家、科學家們追求探討的熱門題目。其各執一詞;「欲煮鹹,欲煮呷,鍋子、鍋蓋也弄破好幾萬個,嘛無法度講通和。」在一本時代雜誌(Time magazine)專刊內,有數十位由全世界各地的各階層人士,發表個人對「生命意義」的詮釋。在此舉數個例子和同鄉共享。
※ Michael Jackson--世界聞名的流行音樂演唱家
  所謂「生命的意義」是由無以計數變幻的形式隱藏在生活的每一角落,每一時刻和每一生物體內。生命是盛開的花團,情歌跳躍的音符組成,在地球至星雲及於宇宙間共同併發燦爛光輝。人類則是存在於活躍、悸動、舞蹈的宇宙中,當每個人被帶入這充滿活力的宇宙,自然有每個人存在的價值和目的。為了實現其存在的目標,每個人皆有義務去引發本身天賦才華火星,注入生命無限的意義內。
※ James Lovelock--英國科學家,為Gaia Theory(地球是生命實體單元理論)創始者
  首先將自己放在處於百萬年前人猿生活的叢林中的心境來思想。彼時,你沒有語言、沒有文字來溝通,生命的意義在那時只有每一分秒,警惕、戒備、武裝自己與大自然搏鬥,為的只是求生存,沒有心靈上的思考,只有本能機械式的反應,以求生命的延續。於現代社會,有奢侈的心靈思考,以美麗的辭彙來詮釋生命的意義。然而於生物學家的辭典中沒有對「生命」一詞的解說,若硬要逼出其意思,可以解釋為「生命乃依自然淘汰的演化論來繁衍,糾正生命延續過程中的錯誤,適應於宇宙環境以保證人類族群生命的延續。」
※ Arturo Leguia--非洲Peru藝術家
  生命只是一朵花,而心靈(Spirit)是萬花叢。心靈永不滅,只是移至另一世界,另一空間,並往返溝通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心靈呈現的是超越肉眼所能看到的,在此生的世間之後,尚有另一個世界,當然我也時常懷疑在這一世間之外是否還有另一世間存在?
※ Sir Ranulph Fiennes--探險家,是世界上第一個完成北極圈探險旅程的勇者
  生命是悲傷和快樂:可以由逆境及歡欣中學習許多哲理。  生命是成功和失敗:幸運(Luck)是生命的籌碼。成功或失敗皆依各人的詮釋標準不同而異。  生命是善和惡:每個生命皆有知性(Conscience);其是否為了符合上帝要求的完美性而存在,或只是人類為了生存延續人種而具有生命的機能;對我而言,「知性」是生命的精髓,是人類演化過程中的完美產物,是人類眼神,是人類世間的「愛」。
※ Ben S. Jerry--美國Vermont州天然成份冰淇淋王國之創始者
「生命」的烹調法:
原料:一份美國國防預算   一磅理想(Dream)   1/3杯厚臉皮   3杯「愛」   2杯政治運動   一磅歡樂
烹調方法:
1. 將「厚臉皮」、「愛」、「理想」、「政治活動」及「歡樂」先混合攪勻。2. 倒入上述混合物沿平底鍋,加入「美國國防預算」,以強火加熱,不時攪拌至量剩下一半,熄火。3. 煮成「健康」、「教育」、「運動遊樂場」等美食來餵食全世界兒童。
  在此只簡單列舉五位對「生命」的解釋。讀畢每人的想法,相信各位亦有你自己對「生命意義」的看法。我則特別鍾愛Ben & Jerry的解釋,只是我會加重「理想」的劑量,再以強火加熱煮到剩下1/3的量,看看是出來的「生命意義」是不是會好吃些?

Monday, September 13, 2010

第十四章 生命何價?

  於1997年,在英國以最新生物科技"Clone"(將一個生物個體的細胞取出在體外培養,而製造出與原來一模一樣的生物個體的技術)出的綿羊"Dolly"震驚全球,繼而引起無數的科學家、神學家、人道主義者、畜道主義者之間的文誅筆伐,大小戰場此起彼落,弄得血跡斑斑傷殘無數,然而各方勇士皆堅持各自信念,文筆仗、口水仗,場場戰役皆戰至彈盡援絕,奄奄一息,在所不惜。
  戰歸戰,吵歸吵,於1998年中旬,在美國麻薩諸薩州的Tufts University, School of Veterinary Medicine悄悄的降生了一隻非常「豬樣」的小粉紅豬,我們暫時稱他為「23號」。此隻「23號」的小豬與一般用來做豬排的豬仔完全沒有兩樣,胖胖的粉紅色身體佈滿小小的體毛,捲捲的小尾巴不時隨著好動的身軀,左右搖擺。別小看了「23號」,他與"Dolly"不同之處,乃在他體內每一個含有19對豬染色體的豬細胞內,埋伏了億分之一的「人類基因」(此基因可抑制因器官移植所產生的排斥作用)。因為23號帶有那麼絲毫的「人樣」(或許可成為筆者的遠親,哈!Just kidding!);頓時身價超然,這隻「基因工程豬仔」竟帶給人類「現代醫療技術」的一線曙光。
  在過去20~30年內,由於人類器官的供應量一直無法趕上器官移植的需求,長期的缺貨情況下,演變出龐大黑市「人類器官」買賣市場。少數以賣自身器官以換得物質上的需求,或換取居留美國的假身份證,亦有殘暴集團對單身晚間外出,或住宿旅店之旅客割取腎臟,往往留下受害者奄奄一息躺在充滿冰塊的浴缸內。於1998年2月,美國FBI(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於紐約市破獲一宗人體器官買賣運輸犯罪案,其主導者為兩名中國人,每年運輸50至200名海南島死刑犯之肺、腎、心、眼睛等等器官,只要能割的全割下運至美國,每個器官價格由美金 $20,000至$100,000不等,亦依市場需求而做價格調整。在中國境內,為了增加人體器官的來源,時常藉故逮捕人,無論罪行輕重,一律判處死刑。如此慘絕人寰之「人肉市場」買賣並沒增加器官移植成功率,反而增添了無數枉魂。
  有鑑於此,科學家們默默的以最近生物科技發展出兩條可行之途,其中之一即是上述可愛的「23號」小豬仔誕生。另一方法則於實驗室中,由最基本生命構造的DNA (Deoxyribonucleic acid)植入細胞,個別培養人類不同的器官。(最近已有一段人類大動脈長至10公分長)。雖然這些計劃皆還在原始階段,但「23號」是提供了最新希望,況且每人每天少吃一頓豬排,這些豬仔的器官量即夠人類使用,不致引起「豬道」人士杯葛。
  "Clone"及「基因工程」技術,加上突飛猛進的電腦技術,結合成人類進入21世紀之重大轉捩點。無以計數的對「生命」奧祕與「生命」改造之龐大計劃也於世界各角落如火如荼的進行。其中最大的計劃乃由Dr. Craig Venter領導的「人類基因密碼解析」(Human genome project)正於"The Institute for Genomic Research" in Rockville, Maryland進行。
  一旦人類為數3億的DNA配對密碼,其中的排列組合,各基因之間的協調控制機構,完全被解析了解之後,那麼「人造人」則不再是「科幻電影」的劇本了。甚至人畜交雜之怪物(在此我們以人類的標準來稱呼其生物為怪物),如豬頭人身、馬頭豬身等等,比比皆是。(於低等動物實驗,例如果蠅,已有實驗室clone出無頭果蠅,可活得和正常果蠅一樣久。)如此人類要有什麼器官就有什麼器官,甚至可clone自己做為候補,亦可clone「愛因斯坦」,徹底執行「優生學」理論。
  然而,所謂「生命」不只是有基因密碼資料存在,還必須加上環境之洗鍊改造發展成有「心靈」之個體。自有「生命」存在至今,人類「腦」是最複雜之器官,若說上帝創造萬物,那麼「人腦」是上帝造物的「漏網之魚」,因為新世紀的人類聰明極至的腦可再造「創世紀」之萬物,循環輪迴,是因?是果?是福?是禍?這種人類秩序、道德、自然規範的重新排列組合、真正是需要每一個「人」嚴謹思考!
註:  這篇文章寫於1998年。七年後的今天人體基因密碼排列次序的計劃已近完成。生物科學家們如火如荼的尋找「功能基因」;熱絡的研究氣氛,似乎離「人造人」的目標不遠了。此刻,相信不論「衛道人士」或有「良知」的科學家,該會謹慎小心,亦步亦趨的做「不違背自然」的有效規範。畢竟在地球上,沒有人有權力扮演「萬物之主」的角色。21世紀的「新人類」也應該仔細思考:「生命的價值」是否可以金錢的多寡來衡量。

第十五章 生命的終戰(Final Battles) --by Stewart Massad--

婦癌科醫師;現任職於芝加哥Cook County Hospital--Thinking about Mrs. Chang's life made me think about my ambitions -- and the transience of my own achievements--鄭金蘭譯 (原文摘自"Discover"雜誌,三月份1998, P30~32)
  張太太由台灣探親之旅程回美國即直奔芝加哥Cook County醫院之急診室,做為她的癌科醫師(Oncologist),我也十萬火急的趕至急診室。看到她虛弱的躺在病床,緊閉雙眼,手腳扭曲盡她微薄的體力來壓抑全身的疼痛,雖然她一向都很有禮貌的起來和我打招呼,卻由於劇烈的痛覺,打倒了她溫和的天性,只得再跌回床上,痛苦的扭曲臉孔,而非常虛弱的喃喃反覆說「我不行了!」
  張太太,不到50歲,也由於此惡性的子宮癌也使她沒有機會活過50歲。她一生崎嶇坎坷,由一個新大陸的移民,為人妻,為人母及勞碌為餐館的侍者,多重角色,層層疊疊的困鬥累積而成;她的毅力雖克服了重重困難,卻也無法抗拒頑強的癌細胞。對我而言,我也無力將她治癒,只能儘量的幫助她減低肉體的疼痛。
  自她第一次來我醫院至今已兩年半。初次的診斷已是子宮癌,而癌細胞已擴散至子宮外,由陰道至子宮而至附近組織。當時我想她的癌雖已惡化,但應該不是沒有機會治好。我詳細的解釋治療的過程和治癒率的大小,她也很合作的經過放射線治療,默默的承擔著手術,及各種治療所帶來的痛苦。兩年半來,她看起來健康,但由於定期的複診,得知她的疼痛,體重減輕,足踝浮腫,及咳嗽等等,顯示癌的復發。在這複診探訪中,她陸續的向我訴說她一生的艱苦奮鬥。以生疏簡單的英文驕傲的提及她最大的成就,是她兒子已完成大學教育而現在是個研究生(Graduate Student),他的專長是分子生物科學(Molecular Biology),不久可拿到博士學位。她一直在餐館工作,母兼父職,承擔著一切比她早好幾年去世的丈夫留下來的職責,也盡力維持她的一間公寓,極力保持原狀以侍奉丈夫的神位。
  數月前,她在餐館工作時滑倒,傷到背部,她只由藥房買中藥草回家,自己熬藥服用,但背痛一直不止,是她兒子注意到她頸部的瘤塊,再將她帶到我的醫院。我可觸覺到那腫瘤的硬度,而緊張的馬上做檢查,而確定我早已擔心的結果。一星期後我在放射線科檢定她的腦波斷層(CT Scan)報告,放射線科醫生(Radiologist)指出她的淋巴球癌化,延伸至整個脊髓。進一步做針穿刺(Needle biopsy)取出一些細胞,以顯微鏡檢視,細胞已呈癌化,而我一直不願意承認她的癌細胞已由淋巴流經脊髓至心臟後達頸部(這就是癌細胞轉移;Metastasized),而已大到可由體外觸診的腫瘤。
  回到診療室,我將這壞消息告訴她們母子;張太太緊抓著兩手,眼神暗淡,兒子只扶著母親的雙肩,異常沈靜,空氣似乎凝結了一段時間。接著她立起不到五呎的身軀,淡淡的問我:「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對已宣佈治療無望的病人,我只能儘量的以言談來治療,我們之後說很多話,我也了解病人會有千萬的疑問「為什麼?」「為什麼別人可醫好,而我醫不好?」「為什麼是我得癌?」「為什麼會有治不好的病?」……。有人雖然不說出來,心裡也痛苦的掙扎要尋求一千萬個問題的答案。我只能解釋,現在醫學對癌症的生物機構及治療的知識還是在初期、摸索的階段。我也只能緊握著她的雙手而告訴她「我很抱歉!」
  接著我們面對著更殘忍的決定:就是討論她自己願意與癌症抗爭到什麼程度;以前我們所討論的是,用什麼方法治療,給她對生命有期望,然而現在說得是,給她對死亡時間及死亡方式的選擇。在治療癌症病患過程是,醫師吩咐一連串的手術,數十種藥物,及各種診斷追蹤實驗方法,病人則以求生的毅力來忍受各種肉體上的痛苦;至所有煎熬後只有死亡的路可走。這時醫師的決定只是丟給病人自己去思考面對死亡,對病人是殘忍?是不公平?是無奈?每個病人有不同的反應;有人即刻選擇死亡,有人極力抗爭到底,張太太選擇折衷之途:繼續化學治療(Chemotherapy)及接受止痛藥,直到她肉體、精神無法承擔為止。
  接下來五個月,她繼續靜脈注射化學療法,此雖然迅速的殺死快速成長的癌細胞,卻也帶來極致命的副作用,包括激烈噁心、嘔吐及紅血球迅速的破壞而產生的貧血、虛弱。她苦撐了五個月,癌細胞顯出優勢,漸漸對藥品產生了抵抗力,只得宣佈放棄化學療法。當我告訴她可能需要換更強的化學藥品來治療時,她無力的眼睛望著我許久,輕輕的問著「我還有多久的時間?」我沒答案只能閃爍其詞回答:「有一些病患和妳同樣的情形,可能可以活得比一年更久。」
  此刻,我則轉移心思,重新調整我的醫療哲學:停止擔心她的將來,而集中於如何減輕她身軀的疼痛。對末期癌症(Terminal cancer)病人,劇烈的疼痛是一般人肉體無法承受的程度,引起疼痛的原因未知,只有以麻醉藥品來痲痹病人的神經,阻斷痛覺的傳導。當我告訴張太太我必須用嗎啡(Morphine)來止痛時,看到她恐懼的眼神。問道:「我會不會上癮?」我心疼的告訴她「嗎啡是一種藥物,若不去濫用它,它是可來幫助患者減輕痛苦。」
  我們著手進行「短效嗎啡」及「長效嗎啡」混合法來儘量減少副作用,也儘量減少使用的藥量;也不時給她輕瀉劑來抗抑由於Morphine帶來的便秘。不久,在診所與她會面,她似乎站得直些,也似乎有些笑容。她告訴我「我要回台灣探望我的父母及故鄉,那是我生命所賦予的職責,希望你能了解。」我緊張的問她「如此遙遠的旅途中,誰能陪妳,照顧妳?」她鎮定地回答「我會照顧我自己,就像我這一生獨立的走到現在,即使是我先生在世,我也是一樣自己照顧自己!」我望著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兒子,他只聳聳肩,無奈地說「我一直勸她不要如此,她不聽。唉!你知道這些都是一些傳統的孔老夫子之類的思想,古老、束縛無法突破。」張太太生氣的轉向兒子「我一定要回去一趟。」我只得給她額外藥量及醫療證明、希望國際海關不找她的麻煩。在她回台灣的一、兩個月時間,我一直研讀她的治療過程報告,及尋求可能的方法來延長她的生命;但是似乎一切皆枉然。在確定她生命隨時可能消逝時,我開始覺得我喜歡這位堅強的女人。作為一個醫師,時常忙得焦頭爛額的在診所、緊急室、手術室打轉,沒有多餘的心思去了解病人的情緒,對醫師而言,病人只是一個病例實驗,尤其對無法治癒的病患,更不想以感情去做這種無法滿足醫師戰勝病魔成就感的無謂投資。我在婦產科實習時,日夜不斷的接生,得到的是生命的再生、延續;然而此刻我做為癌科醫師,卻要承認對生命的終點低頭;如此,當頭一棒打醒了我必須承認一個事實:自古以來所有生命都有終點站,而醫師並非生命的賦予者。此刻張太太的生命即逝,使我覺得自己的成就有限,虛幻及微不足道。當她回來美國直奔我的急診室時,她看到的是一個更加謙卑的醫師。
  她兒子告訴我,她在台灣服完了我給她的止痛藥,因為無法承擔在台灣的醫療費用,而忍痛苦撐,直至無法忍受時,才奔回芝加哥,由機場直入急診室。我將她轉入醫院病房,注了嗎啡靜脈點滴,使她有些餘力入睡。但漸漸地她的身體產生對嗎啡麻醉作用的抗拒力,由於加重的劑量,使她產生幻覺:她看到她在台灣的家人、祖先。我則不時換用不同的藥物來幫她抵抗嗎啡的副作用,也同時抵抗癌細胞的侵蝕,也詢問麻醉科專家以各種可能阻斷神經傳導痛覺的藥物,希望能一針針注入她的體內,也同時連絡一種專門幫助臨終病人接受死亡來臨的機構(Hospice),以取代她在醫院接受各種科技來延長病人的生命,但肉體精神受病魔折磨的殘忍時刻。但事實卻無如此順利,這一切皆需龐大費用。張太太無醫療保險,也無法接受Medicare。區立醫院(County hospital)也只能以極低的預算來治療轄區內的居民;對她來說要有一段較安詳的死亡路途是一奢侈的要求。當她兒子提出他要退學時,她掙扎的想要坐起,並控制著她的憤怒,使得弱得如一張紙的身體又跌回病床,只微弱而強硬的堅持「我是你的母親,既使我需放棄我的生命,也不准你放棄你的理想;畢竟我撐至今也是為了你。」然而不用多久,兒子也不用放棄他的學業,因為癌細胞已阻斷了腎血管、尿道等等體內的運輸管道,緊接著腎衰竭;我準備裝置許多人工細管到她體內以延長她的時間,她卻反問我「我需要這些時間做什麼?我欣慰我兒子是個科學家,我也是很想看到我的孫子們,但我這個羞怯、憨厚的Mr. America卻一直沒有合適的女孩,我想我可以走了。」繼而她進入昏睡(Coma)而死在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兒子旁。當兒子痛苦的通知親戚朋友、殯儀館等時,我凝視著她平靜安詳的臉,畢竟她已征服且超越了她一切的苦難。
附註:不知何時何處聽到一句話:「台灣查某如蕃薯,落土不爛。」在這新大陸的泥土內也有許多蕃薯繼續生根成長。

第十六章 「身」有千千結

  1962年,英國劍橋大學(Cambridge, England)的James Watson及Francis Crick接受諾貝爾獎,震驚了全世界生物化學領域人士。他們發表的雙螺旋(Double Helix)-DNA (Deoxyribonucleic Acid)分子模型構造,結合生物、化學知識,為一支金鑰匙,開了探討生命起源的鐵門。而這Watson-Crick-double helix DNA也成為二十世紀的「黃金螺旋」(Golden helix)。在此之前,人類傷亡除了外在因素如環境衝擊、病毒感染等因素外,其皆歸咎於「老化」現象。當此鐵門被打開後,這「老化」步驟皆與DNA分子息息相關。最不能避免的「老化」現象即是「癌」的產生。科學家們相信生物成長需DNA複製,使細胞分裂成長,而在DNA複製過程,必有突變產生(Mutation),自然演化步驟中,生物有本身修補DNA突變功能,但若修補功能不全,或突變損傷過度無法修補,即有所謂的癌變(Cancer)發生。
  我因「嫁雞隨雞」之故,於1987年,毅然放棄與HIV(引起AIDS的病毒)周旋,也跌入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與癌搏鬥」的陣容。阮尫非常的「君子」,動口不動手;而我生為「小人」(孔子公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子與小人並列,哀哉!)只得「動手不動口」;實驗室長兼「摃鐘」,師母兼女工;厚臉皮兼飯桶;到處偷學新的武藝,現買現賣傳教給學生,忙得昏天暗地。彼時有學生流言:「那些頑強的致癌蛋白質分子,看到師母就乖乖的切腹自殺,排排躺,陳屍於X-光膠片上,哈!哈!哈!」在四年多「學」與「授」的忙亂研究生涯中,自己也充實許多,也慢慢領悟出一些難纏、千頭萬緒之人生哲理,自我調整人生腳步,免於慌亂無措中貿然踏入,無法挽回之無底深淵內。
  言歸正傳,大多數人聽到身體內長瘤,立即給自己判了死刑,恐懼不安,折磨自己也怪罪醫生。其實「瘤」(Tumor),癌之間距離還是相當遙遠,若了解它們形成的過程和發展的情形,就不致於「談癌色變」。生物細胞,自生至死,一直都在成長、分裂、死亡,有一定的時刻,一定的規則。而在細胞生生息息的週期中,亦有本領的修補作用,有時候依環境需要會偶而踏出軌道,成長超越正常的速度。例如,手臂上被刀劃了一道傷口,附近的細胞連絡網開始作用,通知各細胞分泌一種生長分子(Growth factor),加速傷口附近的細胞快速生長,以修補「傷口」,形成小丘陵組織,確保傷口被層層的新生細胞保護,這就是我們時常看到的疤痕(Scar)。同樣在體內各組織、器官,功能稍微遭受損失,負責各器官的細胞亦馬上群起奮鬥,快速成長以彌補其功能。在這細胞的生長、分裂、死亡、互相之間的訊息連絡運作過程、偶而其中一小步踏錯,即整個運作失去控制,過度成長結果就形成瘤(Tumor)。若此該死而不死而形成瘤的細胞乖乖的長在原地,只偷取鄰近的養分,長得肥肥胖胖的,大到被人發現,就遭到被修理的命運,被割、被放藥品等等;此類瘤則為良性(Benign Tumor)。偶而,細胞成長的控制路線如果壞在主幹線,煞車完全失靈,此時細胞則海闊天空,自由發揮,要攝取多少養分就攝取多少,無「餓」不做,甚至細胞外表變成多角形,面目可憎。在實驗室中,一般細胞只長一層,分裂至碰到鄰近細胞,即乖乖死亡,讓新生細胞有空間、養分繼續成長。而此面目猙獰的細胞(Transformed cells)則我行我素、快速生長,侵犯地盤之外,又自己層層疊疊的快速成長形成群塊(Foci)。此時體內若有這類惡魔細胞,那就是癌(Cancer)。癌細胞本身的成長速率依不同的失控路線不同而異,複雜詭異、多變難纏。亦有狡猾之徒,隨著血流向外發展,侵略其他器官,再築基地堡壘,逐漸破壞體內的各種器官功能,此現象即謂癌症的轉移(Metastasis)。此轉移的程度又因失控的路線不同而異,有些比較「沒路用」的癌細胞,在血流中未登陸別的器官前,即被人體內免疫系統「就地正法」,只有頑強的大無畏癌細胞能逃過人體防禦系統,侵略佔據一座座的器官城堡,猶如吸血殭尸,不停的吸取養分,不停的分裂成長,不致人體死亡誓不罷休。
  這細胞間的生存爭霸戰,戰略、指揮、控制密碼等皆貯存於每一個細胞的染色體(Chromosomes)內。(染色體即為基因貯藏庫,而基因的基本結構即為DNA雙螺旋分子。)科學家們日以繼夜專研這構成生命,天羅地網的控制路線和機制,設計各種治療對策,配合「天賦」免疫本領,以延長人種壽命,改良人種生命品質。
  當然目前對癌的了解還是在初步階段,需要科學家、醫護人員、病人相互之間合作,共同一點一滴的貢獻這領域的知識。然而,科學家針對老鼠,沒有直接感觸,醫護人員也只能對病人有限的幫助,只有不幸的得「癌」的倒楣病人,由一連串的痛苦檢驗步驟,來確定自己將走入無止境的痛苦治療過程,忍受肉體疼痛煎熬與死神搏鬥之精神折磨,往往有「無語問蒼天」之無奈。人真是生而平等?無人能下結論。然而在人與癌生死存亡的無數戰役中,造就了許多壯烈「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勇士,例如:於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院(UCLA, Breast Center)內一女病人,於1990年即診斷出有惡性乳癌,經過一連串的手術、化療、電療皆無法根除頑強癌細胞之轉移、擴散。在同情形的其他病人放棄希望只求「安樂死亡」之際,她毅然加入新藥的臨床實驗計劃內,忍受著新藥帶來的毒性,加上原來的治療程序的折磨,惡性嘔吐、劇烈疼痛,使得她只能睡在浴室的地板上,而有「嘔吐皇后」(Nausea queen)之稱。支撐著她的唯一力量只是希望「以自己做為一實驗樣品,不管結果如何,對乳癌治療的知識領域上,貢獻一些正確方向。」此病人至今仍活著。
  夜深人靜之際,思緒起伏,反覆的思考,自問:「若我處於這女鬥士的狀況下,自己是否有足夠的毅力和決心支持到底?或許選擇「安樂死亡」會比較容易些?然而,生物科技的進展已漸減低病人治療期間的肉體折磨。於1998年11月由美國FDA核准的乳癌新藥"Herceptin"(為一種以基因工程方法合成出的單株抗體分子,Monoclonal antibody),它與頑強的癌細胞鬥智,使癌細胞的表面蛋白質乖乖的接受此假造的生長素接受器(Growth factor receptor),而攪亂破壞癌細胞生長機構控制訊息,癌細胞因而減速成長,以至死亡。由於新方法是改變癌細胞生長的環境不像傳統的化學療法,癌、非癌細胞皆殺,造成嚴重的副作用,如惡性嘔吐、掉髮及骨髓破壞等。469個乳癌病人加入此臨床研究計劃。Herceptin的副作用則為充血性心臟衰竭(Congestive heart failure),此亦可以藥物控制。50歲的Barbara Bradfield,於1992年參加此計劃,於一年內所有惡性瘤皆縮小至消失,且健康的活著至今(1999年2月),她的故事在與癌抗爭的戰場中增添了傳奇性的一章。  科技是人類與大自然搏鬥的工具,科技帶來的後果是好?是壞?只有讓使用科技的「人」價值觀來判定裁決罷!

Wednesday, September 8, 2010

第十七章 癌症的早期診斷

──摘自Texas Cancer Institute(德州癌症學院)資訊

  每人在其一生中,皆有機會患癌症。若及早發現,將可減少某些癌症的致病率。我們無法改變所繼承的基因,及家族健康狀況的沿襲,但我們可以攝取低脂含量食物,不抽煙,及保持適當的運動;進而,依照以下所敘述的「癌症診斷的指示」,那麼人類與癌症搏鬥的戰役將穩操勝利!

**女人癌症的篩檢(Screenings)
A. 乳腺癌(Breast Cancer):
  罹患乳癌的高危險群(High Risk Group)包括:直系親屬有乳癌;曾經有乳腺良性瘤(benign tumor);年紀在50歲以上;初經期太早;從未生產;超過30歲才生頭胎。而對每一個女人來說,一般的篩檢有以下三類:

1. 自身檢查(Breast self-exam; BSE)──在兩次經期的中間期,每月自己檢查一次。若有異常硬塊組織,則即刻通知妳的醫師。

2. 診所內檢查(Clinical Breast Exam)──在每年的健康檢查,妳的醫師會觸診腋下及乳房,檢視有無異狀組織存在。

3. 乳房影像圖檢(Mammogram)──放射線技術員以X-光影像顯視儀器,檢視有無異狀組織。

B. 子宮頸癌(Cervical Cancer):

  罹患子宮頸癌的高機率危險群包括:抽煙;18歲之前及開始頻繁的性行為;有多數的性伴侶;免疫不全症患者;愛滋病患者。

  早期的檢驗即是每年的健康檢查,醫師會檢視陰道及子宮頸,看有無異常組織現象(Pelvic exam),同時取少許子宮頸部表面組織切片做抹片檢查(Pap smear test),也會檢查整個子宮及卵巢,若有不正常的腫脹或異樣,進一步做起音波影像照射(Ultrasound scan)。

**男人癌症的篩檢(Screenings)

A. 前列腺癌(Prostate Cancer)

  罹患此症的高機率危險群為:年齡50歲以上;非洲美國人(African-American);直系親屬有此症的病例。現有兩種檢驗方法:

1. 肛門觸診法(Digital Rectal Exam)──醫師將以戴有手套及潤滑的手指插入肛門,觸壓前列腺部,檢查有無異狀,硬塊等。

2. 前列腺特異抗原檢視法(Prostate Specific Antigen Test; PSA Test)──這是一種血液檢驗法:檢查血液中,由前列腺細胞所分泌的一種特殊蛋白質抗原分子的含量,參考檢驗結果的數值,可診察有無異常現象。

B. 睪丸癌(Testicular Cancer)

  此正在年約15-34歲的青年罹患率最高。若早期診斷,則是一種最容易治癒的癌症。其症狀有:睪丸有腫瘤狀突起;睪丸肥大;鼠蹊部有異常的感覺;或下腹部、鼠蹊部有疼痛感覺。此症狀則可自己觸診,若發現有不疼痛的硬塊,須馬上至泌尿科診所做進一步檢查。

**男人及女人皆須做的檢驗:

A. 大腸癌;直腸癌(Colon and Rectal Cancer; 或通稱Colorectal Cancer)

  此類癌的罹患率高的危險群有:家族有罹患此症的病例;慢性發炎性腸疾病患者;年紀在50歲以上;嗜食高脂肪而低纖維質的食物。此類癌症有三個主要檢查方法:

1. 藏於糞便中的血液檢查(Fecal Occult Blood Test)──

  通常醫師會給你樣本抹片劑帶回家,自己將少許糞便,塗在試劑板上,後送回診所,以特定試藥檢查血液的反應。

2. 軟性導管檢視法(Flexible Sigmoidoscopy)──此方法可在醫師的診所進行;醫師將一小導管插入肛門,可檢查大腸的底部有無小突出瘤狀物。此步驟簡單,全部過程並不超過30分鐘。

3. 腸內視鏡檢視法(Colonoscopy)──此方法為更進一步的檢查癌發前期的小腫瘤(Pre-cancerous colon polyps)。有的醫師建議每10年做一次內視鏡即可不用做前述二個方法;有的醫師則建議常常做內視鏡檢視,這則需依照病人的情況而異。

B. 肺癌(Lung Cancer):

  此症的高罹患危險群有:抽煙者;時常暴露在二手煙的環境者;生活周遭環境感染有毒物質(如:石綿;asbestos),肺癌通常皆在末期才被發現。然而,這些高患率的危險群可做電腦掃描(CT Scan; Computer Topography),可能在尚能治療之期及時發現腫瘤的存在。

C. 口腔癌(Oral Cancer):

  罹患此症的高機率危險群為:抽雪茄者;嚼咬煙草者;嗜酒者。此癌的檢視乃是由例行的身體健康檢查醫師,或牙醫師檢視口腔內有無異狀。

D. 皮膚癌(Skin Cancer)

  此症罹患率高的危險群有:皮膚色淺者;金髮或紅髮者;容易被太陽晒傷者;家族內有皮膚癌病例者;劇烈曝曬,或長期暴露在紫外線或X-光線環境者。

此類癌症有兩種檢驗法:

1.  自身檢查(Self-exam)──自己隨時注意身體表皮有無異狀,若有不正常的腥紅斑點或腫脹,長久不退,可即刻請教醫師。

2. 診所內的皮膚癌篩檢(Clinicla Skin Cancer Screening)──身上的痣或色斑有以下的四種情形則須即刻通知皮膚科醫師或家庭醫師,以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a. 不均衡形狀出現(Asymmetry)
b. 呈不規則的邊緣;或呈扇形;或沒有明顯的邊界。
c. 不同區域的痣或色斑呈現不同的顏色。
d. 斑點直徑超過6毫米(6mm)。

  現舉一些自身保健的建議事項:

了解家族健康情況的淵源。

儘量保持適當的體重;若無法控制體重的增加,尋求醫師的建議;多做各項運動;亦可尋求集體增援治療法。

每日飲食儘量增加纖維質含量多的食品。

每天多喝水。

定時的運動──鬆弛壓力和焦慮心情。

戒煙。

儘量少喝酒──不只是防範癌症,對心臟及肝也有極大的影響。

儘量避免過度曝曬於陽光下;最好塗上SPF 15~30的防曬液。

可隨時上網路查詢更可靠、更詳細的資料,亦隨時請教你的醫師。網址:www.stlukestexas.com, www.texascancerinstitute.com, www.mdanderson.org.com

第十八章 永生vs.永恆

  地球上有生命之萬物皆以各種「生殖」方式來延續生命,其過程經歷無數之外界因素挑戰,如疾病侵襲、環境衝擊等等。直至「老化」而結束其應有之生命年限,歸於塵土,生生息息,乃為數億年來永無變之定律,即使是由"Clone"而來之生命亦無法逃出此自然規範。求得「永生」即是自有文化以來,許多人類追求的目標。
  構成一生物個體的最基本單位(Unit),即稱為細胞(Cell);每一個單一細胞皆含有維持基本生命之訊息和功能,可將每一個細胞當做一完整的化學工廠,內含有一複雜的個人電腦(PC),可獨立操作合成一切生命所需的物質,也有其自動控制之「生理時鐘」,由生、繁衍、至死,延綿不斷。進而,一生物個體乃由無數的細胞構成,越進化動物其細胞含量種類越複雜,如人類,是地球上最複雜的生物;那麼構成人體的細胞種類和數目就超越所有可計算數字的方法之多和雜了。生命的奧妙乃於此執行任務之方程式為「與生俱有」,自動自發,在一定的週期,每一細胞內的電腦密碼即「滴滴答答」響不停,各電腦互通信息,構成天羅地網之連線,操作著生命個體之消長,生死法規。
  1998年底於University of Wisconsin由Dr. James Thomson所主持的人體胚胎研究室,已經發展出一非常複雜的科技來分離出那些還沒進入分化(Differentiation)週期的胚胎原始細胞(Embryonic stem cells);期望利用這些胚胎原始細胞,在試管中培養健康之器官或組織,甚至可直接移植至人體,取代原有病變之組織。此技術之特點乃細胞永遠是新鮮,最健康之時期,而且一切生命功能已完全具備,於醫學上之應用價值就是將已經知道將分化為特定組織或器官的細胞,在它們未進入分化期時提煉出,於試管中做一切所需的培養技術。例如:可取出發展為胰臟之胚胎原始細胞,於實驗室培養城胰臟新生兒器官,再植入病人體內,則可免於長期注射胰島素。又如:老人病變之一的Parkinson's disease,隨著「老化」過程,人的腦部中負責生產Dopamine(一種神經傳導之化學物質)的神經細胞會逐漸損失,而產生抖動,行動遲緩、僵直、抽筋等等症狀。此時可注入神經元之胚胎細胞,那麼病患體內就永遠擁有嬰兒,少年人之精敏活力。因而以「細胞工程」(Cell engineering)高科技所修補之「新新新人類」將會是青春永駐,生蹦活跳,想死也難。
  於1992年出版的電影:"Death becomes her",描寫兩個中年女人為了爭寵於同一男人,出賣靈魂給惡魔以換取「永生」之仙丹,二人的肉體無論受多大的槍擊、車禍、刀斬等等,弄得千瘡百孔,但短時間內又恢復完整的身軀,也永遠保持著漂亮臉孔、修長之身材、白皙之皮膚,美得無懈可擊。然而她們卻遭受精神上無限的折磨和煎熬,永遠是參加別人的喪禮,也無法融入因時間年歲增長而蛻變的社會價值觀內,最終只有兩個「美麗的妖怪」孤零漂泊於地球無窮無盡之深淵中。
  反觀1998年的電影:"City of Angels",描述一名天使,在「天使」的世界中,沒有人類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也沒有生命的起站和終點,只堅守期職責護衛著人類,引導人類面對死亡時,勇敢堅定的跨越死亡的界線。然而於某一世紀,於地球的某一角落,此天使在等待引導一個心臟病患走入死亡的臨界點時,被主持手術的一女外科醫生,因援救病人失敗而沮喪、自責的眼神「電」得有了一點人性,毅然放棄了「永生」,而由「天使的空間」跌入人類的三度空間世界之後,有了肉體之創痛、心靈之折磨,一切人性的喜怒哀樂也隨著此天使千辛萬苦的尋找此女醫師,表露無遺。遺憾的卻是,在相聚數天後,兩人有美麗之憧憬,共同協力攜手體驗人類社會的一切之時,此女醫師卻因車禍而死亡,於臨死之前,當她自己親臨面對死亡的境界時,恍然大悟深深了解此天使之職責,也體會了原來人類生命是如此之脆弱。這癡情的「天使」更加一層體驗了人類最深之痛苦和折磨:就是失去了自己最深愛的人。由於無法再回「天使的空間」,最終他以超人之毅力,克服了心靈之煎熬,毅然接受自己為了追求一剎那間之「永恆」所做之決定,無恨無悔,儘量快樂正常的走完人類一生所該走的路。  人是非常複雜之動物,人至今也無法了解人類的喜怒哀樂。科學家們可以最新科技,做適當修補以達到「永生」之境界,但「永生」和「永恆」之間之取捨,則因個人之感受及複雜度而異,正如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將是一個永無解答的難題。親愛的讀者:您是希望像"Death becomes her"中的那兩個漂亮的女人,千秋萬世永遠美得無懈可擊;或者您希望像"City of Angels"內的「癡情天使」,只求得「剎那間的永恆」,將它深植心中,即便是短暫的生命,卻也活得充實,無恨無悔呢?

第十九章 撲朔迷離

  各位父老兄弟姊妹們,請注意!在您們生活中是否曾經有「好像到過某一熟悉的地方,但死想活記,就是想不起來在何時去過。」或者,「夢中情景,於數日後或數年後,於現實生活出現。」等等「時空錯亂」經驗。若有此感覺,則希望各位乖乖排排坐,耐心讀完「阿蘭」寫的電影故事:The Matrix。
  Neo是一個電腦程式設計工程師,沒有一個程式能難倒他。Neo也天生叛逆,對命運的質疑、挑戰,猶如與自己設計的程式對決、鬥智。在他潛意識中常有聲音與他交談,對他的想法一舉一動瞭如指掌,虛虛實實的現象,混淆他引以自豪的意志力。Trinity是非常聰明美麗冷靜的年輕女人(好像所有電影中的女主角都很漂亮,羨煞少男少女,整天做明星夢);在Neo的潛意識內,冥冥之中一步步牽引他走入由Morpheus所領導的另一空間。震驚、恐懼迷惑的Neo,漸漸不甘心的接受Morpheus耐心的向他解釋及揭開人類命運殘酷事實。
  彼時是2199年的地球,人類已不再是萬物之主,地球的生態作息已由「章魚狀機器」操縱。此類半生物機械種,依賴電力維持種族之繁衍生存。在人類為主時候的地球能源皆被耗盡,所剩的是黑暗枯寂的巨大岩石,而人類演變為被「機器」養在生物蛹筒內,作為「機器」的電力食物,猶如「電池」一般,直至電力耗盡,即為「死亡」。「章魚狀機器」世界生態,由一無邊際界線的「思想」,操作運轉。猶如20世紀的電腦主機,控制一切電腦徒子、徒孫。此法力無邊的抽象形體「思想」──The Matrix,致力於人類「腦部」研究,為了使人類「生物電池」品質符合「電力食物」管制規格,以確保「章魚狀機器」種族的繁衍生存,The Matrix刺激人類「腦部」創造「幻擬實像」(Virtual reality)的二十世紀地球人類生態,使每一個「人」雖是生在「生物蛹」中,死在「生物蛹」內,卻混沌未開,虛虛幻幻,在二十世紀的「滾滾紅塵」中,載浮載沈,瀟灑也好,不瀟灑也罷,「懵懵渺渺」隨著命運經歷一番人類虛幻的一生。然而,天大本領的「思想」也有出錯的時候,一個實驗失敗的結果,喚醒了一個人類「先知」,衝破層層虛擬的人類假象,奮勇重建適合「實體」人類能生存的小小空間,配合著受極端訓練衝擊的「實體腦」,抵抗The Matrix智力遙控,也同時救出一個個對「虛擬」命運存疑的勇士,漸漸成立零散的地下組織,叛亂集團與The Matrix鬥智、鬥力。其間戰役艱辛,死亡人數將超過覺醒人數。人腦的脆弱似乎無法扭轉乾坤。
  說時遲,那時快。被選中為「救世主」的Neo即時被Morpheus主持的叛變小組拉回人世現實環境,加以一連串嚴格「心智控制」訓練,肉體生活於簡陋粗糙的物質環境中,心神則由電腦程式的指揮,遨遊宇宙,與The Matrix戰得風起雲湧,排山倒海,天地翻騰,日月無光。當Neo被同伴因「人性弱點」作祟下,出賣人類現實體制,屈服The Matrix,回至人世虛幻世界沈浮,導致虛幻形體無法抵擋"The Matrix"無限法力挑戰,縱然有超越電腦的意志力,也漸瀕臨於心智崩潰,肉身滅亡。然而,自百萬年前,有人類以來,有一個永遠不變的定律─「愛能戰勝一切」,當然在此也不例外,幸運的Neo在千鈞一髮之際,感受了Trinity的愛,突然信心增加百萬倍,戰勝了"The Matrix"的「思想程式」,重回人世實體世界,以「救世主」之心態及智慧,繼續與"The Matrix"鬥法,喚醒一個個迷失的「生物蛹人」,加入叛亂組織陣容中,逐漸拉開一層層,迷離幻境,人性,機械性,七情六慾,人腦戰電腦,「強強滾」,「花煞煞」的二十三世紀人類,機器舞台幕帘。在23世紀幕帘拉開的同時,20世紀末的電影院幕帘卻開開閉閉,抵擋不住「看戲憨」的人潮,創下1999年春天瘋狂賣座成績。(註:直至2004年,這部電影共出了三集,還是人腦與電腦戰得天昏地暗,沒完沒了。然而真正人類族群人數增加了數千萬倍,「好家在」人性(Humanity)還存在地球,繼續為理想而戰。)
  在「人性規範」,「人類道德」觀,「社會價值」標準一片混淆、迷惑的21世紀初,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亂象叢生時,各位請注意!你可能是"The Matrix"實驗中的一隻生物,時時覺得無法突破命運的指示,既使以進化至今的人腦研究出神經細胞(請參考附圖),接連起來有47英哩長,每秒鐘可傳遞3百萬個訊息,也無法衝破層層疊疊的無奈和迷惘。但是,各位「免煩惱」,在炎熱夏季,進入冷氣灌溉的電影院,觀賞Neo和"The Matrix"在1999年代粗淺的電腦程式所設計虛擬的「幻象實體」特技效果中,精彩鬥法,同時應用你的「實體腦筋」,抽絲剝繭,明察秋毫,何是實?何是虛?努力的思考,時時做腦力震盪運動,保證大家絕對不會得「老人癡呆症」(Alzheimer's disease)。
  我並沒拿"The Matrix"的電影廣告費,故請大家放心的購票入座,「呷好倒相報」,不會有版權糾紛。
感言:古今天下,所謂的「先知者」、「理想追尋者」、「救世主」等,大多數都是孤寂、抑鬱、含恨、艱苦的走完一生。在他(她)的自身生涯,路途坎坷,承受非常人所能承擔的煎熬和折磨,非有極端堅強的使命感是無法從事「赴湯蹈火」的艱鉅使命。這類人,往往是被現實的人類社會規範框架成為「異類」。當您做完腦力震盪後,是否再花些時間,沈澱心思,反問自己:我是否有Neo的勇氣和毅力,願成為一個異類,繼續在21世紀,混淆迷惑的「社會價值」觀中拚命的為理想而奮鬥嗎?